人生中本就没什么事是“绝对”的,只看你怎么去想而已。
他静静地躺在黑暗里,他想睡,却已是睡不着。
他想得太多。
马空群严肃阴沉的脸,黑衣人流着血的脸,叶开永远都带着微笑的脸……
一张张脸仿佛在黑暗中飘动着,最后却忽然变成了一个人,美丽的脸,美丽的眼睛,正在用一种悲苦中带着欣慰的表情看着他。
老头子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希望这年轻人不要像他一样,从此消沉下去。
匕首和火摺子是个穿着夜行人劲装的大汉留下来的,他半夜来投宿时,身上已带着伤。
凌晨时,他屋子里就忽然响起一阵喊骂叱喝声,刀剑拍击声,从屋子里直打到院子里。
老头子却只管蒙头大睡,等外面没有了人声时,才披着衣裳起来。
外面的院子里有几摊血,屋子里枕头底下还留着这柄匕首和火摺子,那受了伤的黑衣夜行人却已不见了。
个地方去,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这条路他本不想走的,但现在他已别无选择的余地了!
柜台后的床底下,还有小半袋白面,和一口已生了锈的铁箱子。
箱子里有条绣花的手帕,里面包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银票,票面却只有十两,有柄钢质很好的匕首,还有个制作得精巧的火摺子。
除了这三样东西外,就是些零星的小东西,显然都是在这里留宿的旅客遗落下来的,那老人居然还好好地保存着,等着别人回来拿。
——无论她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无论她是不是马空群的女儿,她总是为我而死的。
——若不是因为心里真的有真挚而强烈的感情,又有谁
这些人一去之后当然是永远不会回头的,老人留下他们的东西,也只不过是为自己平淡枯燥的生活,留一点回忆而已。
傅红雪留下了银票和火摺子。
用那小半袋面,煮了一大锅像糨糊一样的面糊,拌着一点油渣子吃了。
然后他就在马空群待过的那间房里,用冷水洗了个脸,准备睡一觉。
屋子里阴暗而潮湿,还带着霉味,木板床又冷又硬,但是对傅红雪来说,这已足够舒服。
他一向是个很诚实的人,虽然他也明知道这些东西的物主是绝不会再回来的了。
那包着银票的绣花手帕,是一个年轻的妇人留下来的。
有天晚上,她悄悄地坐了一辆破车来,和一个已经在这里等了她三天的年轻人会面,半夜时又悄悄地溜走了。
年轻人醒来时,并没有看见她留下的东西,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痴痴地流了半天泪,就挺起胸膛,大步走了出去。
那少妇是不是已被迫嫁给了个有钱的人家,却偷偷溜到这里来和昔日的旧情人见最后一面的?那年轻人以后是不是会振作起来,忘记这段辛酸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