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骞只觉得苏麟每一句话都是一根带着刀刃的丝线,围绕着他的心脏,细密地织成一张网,缓慢却不可抗拒地收拢,把心脏一点点地绞紧、割伤、渐渐血肉模糊……
“别再想了。”厉骞阻止道。
是真的怕苏麟一会儿头疼出点什么事,也真的怕苏麟再说出什么伤心的话——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也着实没有那么坚强。这种程度的打击,就算是他也需要一定时间消化。
他上前抱住苏麟。
不仅是为了安慰自己颤抖的omega,也是为了安抚几乎被悔恨吞噬的自己——多幸运,多幸运。他对自己说。厉骞,现在你还有机会抱紧他。
宠物饲养的生活。对,房子很大,吃的穿的都很好,但……又有什么用呢,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是一个人。所以就……”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逃走了。我想应该是我自己逃走的。不过对方应该也厌烦我了吧。只是碍于地位和情面,不好开口——您知道,那样的人,哦,您就是那样的人,就算拒绝人,也不会用残忍的方式吧……但就是这种……不明示的拒绝反倒让人……总之我离开了——可是那样什么被饲养起来,什么都不会做的我,要怎么生存呢?最终当然就这样跌进人生的谷底,沦落街头。我……”
他终于再说不下去。
很头疼似地倾过脑袋,用食指抵住了太阳穴。
厉骞目瞪口呆。
苏麟……
苏麟在他怀里的时候总是很乖。
不知是标记过的alpha和omega之间天然的羁绊,还是身体留下的印象,又或者因为现在的苏麟真的喜欢现在的她——总之,方才还被朦胧的回忆逼得颤抖、苍白、冷汗涔涔的苏麟,靠在厉骞的肩膀上迅速地冷静下来,把自己往厉骞的怀里塞得更紧一点,下意识凑近厉骞的脖子,深吸几口气。
仿佛厉骞身上的味道给了他力量,苏麟终于又找回了流利表达的能力:“我是很喜欢您的,也愿意尊重您的建议,但是……我有我的考量,这一次,我,再怎么也不想重蹈覆辙。”苏麟舔
对于他们的婚姻,留下的居然是这样的印象吗?
厉骞只觉得像是被满满的喂了一口黄莲那样苦,咬了咬牙问:“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不是说之前的事……忘记了吗?”
“我都写在日记里了,”苏麟并没有察觉厉骞的异样——更确切地说,应该叫做无力察觉,“而且……就算是忘了……其实也记得。”
“啊?”这句话厉骞没有听懂。
苏麟垂下头,手指摁着眉心揉了揉——厉骞记得,苏麟从小到大感到万分疲倦的时候,总是做这个动作,就算失去了记忆,习惯却没有改变:“会做梦。虽然看不清人脸,但一直会做那个时候的噩梦。就好像……逃不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