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苏直记得,许文军枪毙那天,傅云宪慢慢走来他身前,英俊面容十分疲惫。然后他单膝跪地,抬手搂住他肩膀。那时许苏年纪尚小,身量不足,在傅云宪面前矮得好似只有半截,根本不够看。
傅云宪把脸埋进许苏肩头,将滚烫眼泪流进他脖子里。
许苏清清楚楚地听见这个男人说对不起,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哭。
那个时候许苏对生离死别概念其实很模糊。许文军在他眼里只是具蒙花俏皮囊枯骨,多年未尽父亲义务,死也就死,甚至往残酷里说,像许文军这样社会残渣毒瘤被枪毙,于人于己或许都是件好事情。他对父亲离去没有过多伤慨,但这却是他头回看见个成年男人眼泪。
那眼泪直烫他很多年。
吸d。
许苏十二岁那年,把好好个家折腾得四壁空空许文军终于如愿以偿,因故意杀人、强*妇女被判处死刑。
看守所里许文军吃些苦头,屈打成招认罪,当时国内严打风潮未过,打击犯罪讲究是从重从快从严,基本就是“君要民死,民不得不死”般不讲理。这个案子处处漏洞,但稀里糊涂地就算破。初出茅庐傅云宪是许文军案辩护律师,据许苏后来推断,这可能也是他人生中第场大案。
庭上许文军突然翻供,只肯承认抢被害人皮包去买d品,否认强*杀人。
代理过程已是障碍重重,到最后死刑复核阶段,律师就更派不上多大用场。但傅云宪六次去最高法院递交材料,次次约见承办法官,又次次碰壁回来。判决之后苏安娜就崩溃,许苏没人管教照料,就也跟着傅云宪起四处奔走。
那时没有动车,去北京得坐十二个小时硬座,颠得屁股都疼。许苏累极困极时候,就歪着脑袋枕着傅云宪肩膀入睡,而傅云宪动不动地让他依靠,借着微弱台灯光线,宿准备申诉材料。
可惜,那纸死刑复核刑事裁定书还没到手,许文军就被枪毙。
直到枪毙前天,许文军仍在喊冤,傅云宪仍没放弃。
若干年后,个偶然机会真凶浮出水面,已是大律师傅云宪分文不取,顶着各方巨大压力硬是替许文军翻案。
随后真凶伏法,媒体高潮,世人唏嘘,只是对某些人而言为时已晚,最该保住那条命终究没能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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