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湖水没过头顶,呛入气管,他在濒死绝境中徒劳地挣扎。他溺在那种自少时就熟悉恐惧里。
“哥哥你可真好看呀。”女孩不蹦不跳,眼不眨地望着刑鸣。
“乖。”刑鸣伸手摸摸女孩头发,问她,“你告诉哥哥,刘老师真摸你吗?”
“偷拿同学餐费,他打手心。”女孩委屈地摊出双小手。
“除手心,还有呢?”
小慈还没回答,张岩意识到刑鸣正跟自己女儿说话,马上走过来。
导演也注意到血腥醒目大红字,及时掐掉镜头,现场观众能看见,但电视机前就看不着。任何棘手问题在明珠台导播与延时设备面前都不再棘手,掐掉错误部分或启动紧急预案都是解决问题法子——刑鸣炮轰药监局那声没被掐掉,实在得感谢虞台长当场锤定音,惯着。
节目还在录制,嘉宾唇枪舌战,各持立场。刑鸣抽空自省番自己在方才直播中措辞,他没有捏造,没有夸大,刘劳模被刑拘是真,小学校长被革职也是真,案子最后如何定性如何量刑自有公检法三机关,但他从头到尾只是恪尽个新闻工作者本职。
从蒙昧中睁开眼睛,在喑哑里发出声音。
他没有错。
哗众取宠,这是刑鸣给这个刷屏匿名者评价。
张岩先是挺有礼貌地谢谢刑鸣款待,然后表示自己不知道张宏飞为什会突然调岗离开,也直没联系上。对于这位城里亲戚,他颇有几分敬畏,天南海北地扯通,说两家人虽是远亲,但老张自己还没第三代,所以直很疼小慈这个侄孙女。
最后说这二天还要去爬长城,就牵着女儿走。
女孩步三回头,直拧着眉头噘着嘴,望着刑鸣。
刑鸣被噩梦缠晚上。
他前秒钟还被众人讥笑是强*犯儿子,后秒钟又被虞仲夜推入水中。
节目录制结束,这期《东方视界》顺利爆收视率,策编导们都在庆祝,只有刑鸣言不发,直盯着小慈父亲张岩。
张岩是个老实巴交村汉,起码旁人乍眼见他会得出这个结论。黑而精瘦,明明年纪不大,却是笑脸上几道沧桑褶子,口洁白牙。张岩整个形象完全符合这个社会对农村人侧写,夜伏昼出,打食耕种,生都过得四平八稳,凋敝而淳朴。
但他手上戴着只金戒指,戒面比大拇指指甲盖还大圈儿,黄灿灿,非常晃眼。这是他要求节目组用录制经费买。
小慈跟着父母起来,齐头帘,大眼睛,节目组出于保护未成年人考虑没让她出镜,她就直在后台蹦蹦跳跳,直到录制结束也不消停。
刑鸣走过去,单膝下蹲在女孩身前,平视她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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