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八句是虚,只把贪图富贵张小辫蒙在鼓里,不过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等安置妥凤尸身上诸般殓服首饰,林中老鬼便将张小辫带到墓道前,用枯柴般声音说道:“老夫也知你眼下生计无着,不过只须依指点,再忍上几天,把那星土云物之道仔细揣摩,眼看着就能时来运转。离金棺村不远有座荒山,名为瓮冢山,两天之内此地必有大雷雨,雨住后村里人都要上山,届时你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切记、切记!现在时辰不早,坟茔地中不宜久留,你就此作别,今后你有马高镫短时日,老夫定再来相助,保你荣华富贵,平步青云。”
张小辫欲待再问,却被那老头从背后推,踉跄着出盗墓贼挖掘盗洞,到得外边回视身后,正在乱葬岗内株歪脖子老树底下。这时遥听金棺村中鸡鸣四起,东方白矣。
张小辫失魂落魄地摸回村中古寺,想起自己在那渺渺茫茫连做梦也梦不到古墓里,撞上番没头没脑遭遇,可见福祸无门,并不由人计较。他连夜未睡,困得紧,又吃场惊吓,神困体虚,倒在佛龛里睡个天昏地暗。
不知过多久,忽地里雷声大作,老天爷好番行云布雨,大雨震雷,直下昼夜方止。方圆几十里内山洪陡涨,但金棺村里百姓却是人人面有喜色。原来农作物历来有个春种秋收时令,在当地有句民谚,神仙难过二八月,这时节正是地里青黄不接日子,加上战祸连年,田亩禾垄早就荒大半,就算往日里富足之家,如今也大多没有隔夜之粮,普通百姓更是吃上顿愁下顿,断炊实属寻常。但离村不远瓮冢山里,有几道淤泥河,每当,bao雨之后,山上便有许多大虾蟆为躲避洪水,都从淤泥河里逃上山坡。
当地人说“虾蟆”,就是咱们所说蛤蟆。淤泥河中蛤蟆,借着水草丰厚,都生得又肥又大。雨后大群蛤蟆窜上山坡,正是村民们解决粮食大好时机。个人拎几个麻袋上山,随手去抓蛤蟆,天下来,能装满几大口袋,家中吃不这许多,便趁着蛤蟆兀自鲜活,尚未憋闷而死时候,运到城里换些油盐茶叶。城中酒楼饭馆里有讲究做法,放在沙锅里用花雕煨,文火慢炖,加入冬菇、火腿、笋片等物相佐,整治得香熏可口、五味调和,专给那些使得起钱达官贵人享用,也算是道上册在谱名菜。
这日大雨过后,天刚放晴,村中各家各户就纷纷遣出人丁,结伴进山抓蛤蟆,就连王寡妇也顾不上追查偷鸡贼人,赶忙给她女儿小凤准备麻袋、干粮,让她到瓮冢山上多捉蛤蟆。同去干人等,无非是村里相熟刘二、李四、孙大麻子,张小辫自然也混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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