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正在痛苦地遭受磨损,行将报废。说不定在他灵魂深处,确信压根儿就没有什上帝,确信今生过,万事皆空。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不会说出这信念。
节礼日[1]那天晚上,菲利普同大伯起坐在饭厅里。第二天清晨他就得动身,以便在上午九点前赶回店里。这时,他是来向凯里先生道别。那位黑马厩镇教区牧师正在打瞌睡,菲利普躺在靠窗沙发里,书本跌落在膝盖上,他懒洋洋地打量着房间四周。他暗自盘算着房间里家具能卖多少钱。他曾在这幢房子里四处转悠,察看那些从他童年时代起就熟悉各色什物。家里有几件瓷器,也许还可以卖几个钱,菲利普不知是不是值得把这些瓷器带到伦敦去;可是那些家具都是维多利亚女王时代款式,红木质地,结实而难看,拿去拍卖话,也值不多少钱。家里还有三四千册藏书,不过谁都知道,这批书是卖不几个钱,很可能不会超过百英镑。菲利普不知道大伯究竟能给他留下多少钱财,然而他却已是第百次地计算,至少还需多少钱才能支付自己修完医学院课程、取得学位、维持留在医院供职期间生活所需费用。他望着那个睡得很不安宁老头儿。他那张干枯起皱脸上没有丝人性;那是某种古怪动物面庞。菲利普心里暗想,要结果这条毫无价值生命该是多容易。每天晚上,当福斯特太太为他大伯配制使他安静地度过夜晚药剂时,他总这想。那儿摆着两个瓶子:个瓶子里装着他定时服用药物;另个瓶子里装着鸦片剂,只有在疼痛难以忍受时才服用。这种鸦片剂倒好后摆在他床旁边,他般在凌晨三四点钟吞服。倒药时把剂量增加倍,那是件很简单事。那样大伯就会在夜间死去,而且谁也不会有所怀疑,因为威格拉姆大夫就预料他会这样死去,而这样去世也没有点痛苦。菲利普想到自己手头急需用钱,便把两只手攥得紧紧。再过几个月这样痛苦生活,对这个老头儿来说,是无关紧要,而对他菲利普来说,却意味着切。他简直到无法忍受地步。想到第二天早晨又要重回商店干活,他就厌恶得直打哆嗦。想起那个频频出现在他脑海里念头,他心便怦怦直跳。虽然他极力想把那个念头从自己脑海中排遣出去,但毫无用处。结果这个老头儿性命真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菲利普对这个老头儿毫无感情,从来就不喜欢他。他大伯辈子都很自私,甚至对热爱他妻子也同样如此,对托他抚养孩子漠不关心;他倒不是个冷酷无情人,但是头脑愚蠢,不讲情面,又有点儿耽于声色。结果这个老头儿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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