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那个地方时候已是下午。拥挤公交车让他筋疲力尽,下辆之后他需要在街边坐上很长时间,才有力气登上另辆。他辗转三次公交车,在距离河畔街三百多米公交车站下车。接下来三百米路程对于他比三千米还要漫长,他艰难前行,步履沉重,两只脚仿佛是两块石头样提不起来,只能在人行道上慢慢移动,走上五六米之后,他就要扶住棵树休息片刻。他看到街边有家小吃店,觉得自己应该吃点东西,就在店外人行道上摆着凳子上坐下来,双臂搁在桌子上支撑身体,他给自己要碗馄饨。他吃下去三口就呕吐起来,吐在随身携带塑料袋里。坐在旁边吃着人个个端起饭碗跑进小吃店里面,他声音微弱地对他们说几声对不起,接着继续吃,继续呕吐。然后他吃完,也吐完,他觉得吃下去比吐出来多,身体有些力气,他摇晃着站起来,摇晃着走向河畔街。
他告诉李月珍:“那地方全
说在黑暗里摸摸他身体,小心翼翼地把他胳膊放进被子里。
摇摇头,告诉李月珍:“不知道这些。”
李月珍指指身前树下草丛说:“他就躺在这里,直在说话。”
父亲找到那个地方,可是没有找到那块青色石头和那片树林,还有那座石板桥和那条没有河水小河;他记得石板桥对面应该有幢房屋,房屋里应该有孩子们唱歌声音,他没有找到那幢房子,没有听到孩子们歌声。父亲告诉李月珍,切都变,连火车也变。当年他和乘坐火车黎明时刻驶出站台,中午才到达那座小城。后来他独自人乘坐仍然是黎明时刻出发火车,可是个多小时就到那里。
李月珍问他:“你还记得那个地名?”
“记得,”他说,“河畔街。”
他在早晨阳光里走出那个城市车站,他身旁都是背着行李袋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去旅客,他们像冲锋样。他缓慢移动身体上空空荡荡,没有行李袋也没有行李箱,可是他身体比那些行李袋和行李箱都要沉重。他缓步走向出站口,他双手无力下垂,几乎没有甩动。
他站在车站前广场上,声音虚弱地询问从身旁匆忙经过那些健康身体是不是本地人,他询问二十多个,只有四个说自己是本地人,他向他们打听怎去河畔街,前面三个年轻人都不知道河畔街在哪里,第四个是老人,知道河畔街,告诉他需要换乘三次公交车才能到那里。他登上辆公交车,拖着奄奄息身体,在举目无亲城市里寻找起那个遗弃过陌生之地。
李月珍问他:“为什去那里?”
他说:“就想在那块石头上坐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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