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端方温和白袍男子不容他再说下去,苦笑着摆摆头。“濯缨,已是这样,何苦拖累个孩子。”
濯缨怔片刻,匆忙行礼,便向门外路寻去。
寻到海市时,她正躺在屋顶,听见他来,依然合着眼睛。她不会是睡着,只是气闷——如此凹凸冷硬琉璃瓦,若不是他们这样有内功根基人,根本难以安然躺卧,遑论睡眠。
濯缨亦不罗嗦,自胁下解银壶出来在海市脸前摇晃。海市眼也不睁,伸手抓过银壶,拧开便是气痛饮。畅快地嗳口气,才眯眼望望濯缨,嫣然笑。
濯缨在她身旁并肩躺下,问道:“怎?”
海市潜行回霁风馆,见方诸房中灯还亮着,举手欲叩门时,却又犹豫起来。正踌躇间,门内那沉静声音问声“怎”,她倒忽然横下心来推门进去,原来濯缨亦在,才觉得少些尴尬。
听完海市叙述,方诸面色如常,淡淡说:“汤乾自这个人,做武将是委屈他。昶王心怀反意,汤乾自跟随他十年,是他肱股之臣,要成反事,少此人万不可行。早先叫你留心着他,就是这个道理。如今事态有变,你回黄泉关后,纵使自京中送信给你,也用不着对他动手。即便他不死,他们这事也成不。你先出去吧,和濯缨这里有事商量。”
海市傲然忍泪行礼,二话不说出门去。脚步声按捺不住地越来越急,最终几乎是奔跑着离开方诸院子。
濯缨听得分明,心内隐隐不忍。“义父,这事不告诉海市,万……”
方诸打断他。“海市这孩子没有城府,若是露出痕迹反为不妙。你要回漠北,这正是难得机缘,不可大意错失。你哥哥左菩敦王与你叔父右菩敦王额尔齐向来不合,你回去正可有番作为,亦会遣人去襄助于你。”
“也没什。”海市低低回答,“只是方才听淑容妃说那句话,心里忽然憋闷得慌。”
濯缨接过银壶气饮尽。“什?”
“淑容妃对汤将军说,她恨他,恨他将她亲手送给别人。总觉得义父他,早晚也要将亲手送给别人去。”
濯缨转头看她,海市却又不胜酒力似地合上眼。他看着月渐西沉,隐现于林间,已是细细钩——朔日将近。
第二日,濯缨往织
“……是。”濯缨答应,又似有什欲言又止。
方诸莞尔笑,拍拍濯缨肩。“那柘榴,会照拂她,不会令她委屈。”
濯缨深深颔首,道:“誓死不辱使命。”
方诸又是笑,清雅面孔犹如少年。“亦是你自己运命。记住,本月朔日,你轮值金城宫。”
“义父——”濯缨起身出门前,忽然踌躇着说句,“海市她,她对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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