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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林苑镇(之一)(10 / 26)

杜德自九五六年开始担任垃圾场管理员,每年镇民大会例行公事选他连任,底下总是掌声雷动。他住处是垃圾场里间用油毡纸搭斜顶小屋,歪歪扭扭门上挂个牌子,上面写着“垃圾场管理员”。三年前他从吝啬镇理事会手上骗来只小暖炉,彻底告别他在镇上公寓。

他是个驼背,头部怪异地扭向边,像是上帝在允许他降临世界前最后发脾气拧把。他双臂像猿猴似几乎垂到膝头,强壮得可怕。上次五金店重新装修时候,四个人费九牛二虎之力把落地式保险箱搬上厢式货车,运到这儿来路上,货车轮胎明显压瘪截。

马克·皮特里从他身上起来,警惕地后退几步,走到里奇够不着地方。马克大腿因为夹得太用力而酸痛。希望里奇已经没斗志,否则他会被揍成肉酱。

里奇爬起来,环顾四周,没人和他对视。他们转过身,各忙各。恶心格立克家小子站在娘娘腔旁边,看他眼神像是在仰望神祇。

里奇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不敢相信他覆灭竟然如此迅速。他满脸尘土,愤怒和耻辱泪水冲出两道干净印痕。他想扑向马克·皮特里,但耻辱和恐惧——新鲜、闪耀而磅礴——阻止他。现在不是时候。胳膊疼得像颗蛀牙。婊子养,打架上黑手。别让找到机会撂倒你——

但今天不行。他转身离开,大地丝毫没有随着脚步震颤。他盯着地面,这样就不用看别人脸色

女孩那边有人大笑——声音高亢而讥讽,带着残忍清晰在上午空气中传播。

就是不肯下来。他胳膊仿佛泡在冰水里,肩膀像是着火。

“下来,婊子养!这打不公平!”

剧痛爆炸。

“叫爸爸。”

“不!”

他没有抬头去看是谁在嘲笑他。

10

上午十点十五分。

耶路撒冷林苑镇公共垃圾场曾是个采石矿坑,九四五年挖到黏土层后废弃,它位于伯恩斯路分出条岔道尽头,过谐和山公墓还有两英里。

杜德·罗杰斯听见微弱噗噗声和嗵嗵声,那是迈克·莱尔森割草机在路那头发出来。不过这些声音很快就将淹没在烈焰噼啪声中。

头栽下去,摔个狗吃屎。胳膊疼得让他动弹不得。他在吃土,眼睛也进土。他胡乱蹬腿,却无济于事。他忘他体形庞大,忘走路时大地在脚下震颤,忘长大后要学老头子抽骆驼烟。

“爸爸!爸爸!爸爸!”里奇尖叫道。只要能让胳膊重获自由,他愿意连几个钟头、连几天喊爸爸。

“说:‘坨难看臭狗屎。’”

坨难看臭狗屎!”里奇对着泥土大喊道。

“好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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