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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枢纽城的这些年里,山姆已经经过图书馆几百次了,但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看图书馆。他发现了一件相当惊人的事,那就是他一看到这个地方就讨厌。枢纽城公共图书馆位于道斯特街和米勒大道的拐角处,这是一座花岗岩砌成的方形建筑,窗户很窄,看上去像射击孔。石板屋顶悬在建筑的四面。当人从前面靠近它时,狭窄的窗户和屋顶产生的阴影线使建筑看起来像石头机器人皱眉的脸。这是一种相当常见的爱荷华州建筑风格,太普通了,所以从事房地产生意近二十年的山姆·皮伯斯给它起了个名字:中西部丑陋屋。在春、夏、秋三季,图书馆周围的枫树让这座建筑令人生畏的面貌有所缓和,但现在,爱荷华州的严冬已经过去,枫树依然光秃秃的,图书馆看起来就像一个超大的地窖。
山姆不喜欢它,他感到不安,也不知道为什么。毕竟,那只是个图书馆,不是宗教裁判所的地牢。果然,他沿着石板路走的时候,他的胃里又挤出一个酸嗝。这个嗝打得有一股奇怪的甜味,让他想起了什么……也许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吞了一颗胃药,把它嚼碎,然后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他的演讲就目前而言已经够好的了。不算非常好,但已经足够好了。毕竟他要演讲的地方是扶轮社,不是联合国。不应该再花时间在演讲稿上了。山姆要回办公室去处理一些他早上忽略了的信件。
他开始转身,然后想:这太蠢了。真的蠢。你想当个蠢货吗?好吧。但是你都同意发表那该死的演讲了,干吗不干脆好好讲?
山姆站在图书馆的人行道上,皱着眉头,犹豫不决。他喜欢取笑扶轮社。克雷格和弗兰克·斯蒂芬斯也是一样。在枢纽城,大多数年轻的生意人都对这种聚会嗤之以鼻,但他们也都尽可能地参加,山姆觉得他知道其中的原因:这是一个可以建立人脉的地方。像他这样的人可以在这里遇见一些老一辈的生意人。比如埃尔默·巴斯金,他的银行两年前出资在比弗顿建立了一整条购物中心。还有乔治·坎迪这样的人,据说他打一个电话就能搞到三百万美元的开发资金……如果他想的话。
这些都是典型的小镇居民,高中棒球迷、在吉米理发店剪头发、睡觉时穿内衣裤而非睡衣、到现在还喝瓶装啤酒,甚至有些人要是没穿得老土跑去锡达拉皮兹市玩,他们就会觉得不痛快。他们也是推动和影响枢纽城的人。归根结底,这不就是山姆在周五晚上继续参加聚会的原因吗?总而言之,这难道不是克雷格在那个愚蠢的杂技演员扭断了他愚蠢的脖子之后焦急地打电话的原因吗?你想引起那些有影响力的人的注意,把事情搞砸肯定不是个好办法。他们都会喝醉的,克雷格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