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梦,他想。为什么不能把这事忘了,为什么不?事情结束了。五十八张照片全部被烧了。相机的——
他的思维像冰一样裂开了,那种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再次袭扰着他的脑海。
事
第二天一大早,凯文·德莱文做了一个噩梦。噩梦非常可怕,他只能记得一部分,就像从一台扬声器有毛病的收音机里听到的断断续续的音乐。
他在梦里走进一个脏兮兮的工业小镇。很明显他是个流浪汉,因为他背上有个包袱。小镇的名字叫奥特利,凯文觉得应该是在佛蒙特州或纽约北部。你知道在奥特利有谁要雇人吗?他问一位推着购物车沿着破碎的人行道走的老人。购物车上没有食品杂货,里面装满了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垃圾,凯文意识到那人是个酒鬼。滚开!小偷!该死的小偷!该死的小偷!
凯文跑着冲过街道。他更害怕发狂的那个人,而不是害怕别人觉得他,凯文,是个小偷。酒鬼在他身后叫道:这里不是奥特利!这是希尔达斯维尔!滚开,你这个该死的小偷!
就在那时,他意识到这个城镇不是奥特利,也不是希尔达斯维尔,也不是其他任何有正常名字的城镇。一个完全不正常的城镇怎么会有一个正常的名字呢?
所有的东西——街道、建筑、汽车、标志、为数不多的行人——都是二维的。东西有高度,有宽度……但是它们没有厚度。他和一个女人擦身而过,这个女人看上去像梅根的芭蕾舞老师再长胖一百五十磅的样子。她穿着一条泡泡糖颜色的宽松裤。像那个酒鬼一样,她也推着一辆购物车。车的轮子吱吱作响。里面全是拍立得“太阳660”相机。她疑惑地看着凯文,两人走得越来越近。当他们在人行道上相遇时,她消失了。她的影子还在,凯文还能听到那有节奏的吱吱声,但人不见了。然后她又出现了,从她那胖胖的、扁平的、充满怀疑的脸上回头看着他。凯文明白了她消失了一会儿的原因。这是因为在这个二维的世界里,“侧视图”的概念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
这是拍立得镇,他心想,心里既松了口气,又奇怪地感到恐怖,这意味着这只是一个梦。
然后他看到了白色的尖桩篱笆,还有那条狗,还有站在水沟里的拍摄者。他头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是“老爹”梅里尔。
好了,孩子,你找到它了。二维拍立得“老爹”对凯文说,他的眼睛没有离开取景窗。就是那条狗,就在那儿。那只狗在斯克内克塔迪把那个孩子撕碎了。就是你的狗,这就是我想说的。
然后凯文在自己的床上惊醒,担心自己尖叫了,但他首先更担心的不是梦,而是要确定自己是不是在三维的世界里。
他的确在三维世界里。但感觉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