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的时候,他甚至不屑于考虑是否能卖掉拍立得相机;唯一的问题是多久才能卖掉,以及要卖多少钱。德莱文一家曾就“超自然”这个词争论过,虽然“老爹”知道“太阳”相机的事更应该被通灵研究者归为灵异现象,而不是超自然现象,但“老爹”也没有纠正他们。“老爹”本可以告诉他们,但如果他告诉了他们,他们可能都会很奇怪小镇上的二手商品商店的老板(兼职高利贷者)怎么会对这件事知道得这么多。事实上他知道很多,因为知道这些是有利可图的,他之所以清楚知道很多是有利可图的,都是因为他口中的那些“我的疯帽匠”。
“疯帽匠”指的是那些用昂贵的音响设备在空房间录音的人,他们这样做不是为了好玩,也不是为了在醉酒的派对上摆噱头,而是因为他们自己深信存在一个看不见的世界,想要证明它的存在,或者是因为非常想和已经“越过”的朋友或亲人联系(“越过”,他们总是这样称呼描述,疯帽匠的亲人从来都不是单纯地死去)。
“疯帽匠”不仅拥有和使用通灵板,他们还经常与“另一个世界”(不是“天堂”“地狱”,甚至“死者的休息区”,而是“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向导”交谈。“灵魂向导”让他们与朋友、亲戚、女王、已故摇滚歌手,甚至是大恶人取得联系。“老爹”知道佛蒙特州有个“疯帽匠”,他每周和希特勒交谈两次。希特勒告诉他自己的遭遇是不公正的,他曾在一九四三年一月要求和谈,而丘吉尔这个狗娘养的家伙拒绝了他。希特勒还告诉他美国演员保罗·纽曼是在月球上的洞穴里出生的外星人。
“疯帽匠”去降灵会的频率(也忍不住)就像瘾君子去找他们的毒贩一样。他们买了能带来好运的水晶球和护身符,组织自己的小社团,调查据说是闹鬼的房子里所有常见的现象:瞬移的离子体、敲桌子的声音、漂浮的桌子和床、特别冷的地方,当然还有鬼魂。无论是真实的还是想象的,他们都像专注的鸟类观察者一样热情地记下所有这些。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过得非常愉快。也有一些不开心。比如说,有个从沃尔夫伯勒来的家伙。他在臭名昭著的特库姆塞鬼屋上吊z.sha了。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这里住着一个农场老板,白天帮助其他人,晚上就在地窖的正式餐桌上吃掉白天他帮助的对象。桌子下的地板铺满了腐臭的泥土,底下至少有十二具年轻人的骨头和腐烂的尸体,也许多达三十五具,都是流浪汉。沃尔夫伯勒的那个家伙在他的通灵板旁边的便笺簿上留下了这样一条简短的信息:无法离开房子。门都锁了。我听见他在吃东西。试着在耳朵里塞棉花。没有用。
而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