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敢移动皇帝,只好将他安置在风华殿侧殿之中。时间太医赶到,片刻皇后也到,默默看定权眼,便折身入殿。定权跟着向侧殿行两步,忽又停住,想想,转身便朝外走,忽闻身后人说道:“殿下,你走不得。”回头看,却是王慎不知何时来。王慎见他停步,又道:“殿下走为快,就不想想明日之事吗?”定权心中混沌稍稍清楚些,微笑道:“常侍耳报倒快,哪里还有什明日之事?”王慎却变脸,低声道:“殿下糊涂,殿下不过是时年轻不懂事,犯下过错。此刻知道错,诚心去向陛下请罪,陛下定会原囿。”定权道:“阿公也觉得是错?”王慎叹气道:“殿下既自己都认,那还能怪谁?”定权笑笑,道:“正是。”王慎捡起地下金鞭,递到定权手中,劝道:“强项只解时之气,折腰方保万年平安。殿下快去吧。”
定权捧鞭出殿门,走到丹墀之下,拔簪卸冠,除靴脱衣,跣足跪下身去。雨已经极微,绵绵而下,细如游丝,只是略无休止。天上云破之处,此时竟才涌出盏雪白冰轮,清澄颜色,完满无缺。飞甍凤翼上,雕栏砌栋上,石阶御道上,本已经叫雨淋得透湿,此刻清辉洒落,汪在水中,分不清是月色如水,还是水如月色。定权从未见过面出月亮,面还会下雨,心内只觉今夜诸事都透着诡异。
甫跪落,膝头和袍摆便都透湿。再多得片刻,发上微雨凝结,汇作小股,顺着额边颈后不断滑落,淌入嘴角,淌入衣内。捧鞭双手,已然凉透,在月下看来,是死般青白颜色。膝下由痛而木,渐无知觉。殿阁逡黑巨影,也慢慢东移。
不知过多久,风华殿侧殿门忽然豁喇敞开,齐王赵王先后走出,甫至檐下,便有两名内监忙不迭撑开油伞,擎在二人头顶。他二人出来,皇帝必已清醒,且无大碍,定权遂将双手向上略略高举两分。定棠下玉阶,从他身旁绕过,稍稍驻足,却并未说话,伞沿上雨滴滑下,正落在定权脸上。定权闭眼睛,动不动。定楷默默看他眼,也语不发向前去。定权心内却未觉难堪,只是微微诧异,何以这雨水又腥又咸,抬手抹把脸畔,只觉得触手片冰冷,想来并不曾落泪。
殿内皇后见二王去,亲自端药送到皇帝枕边,轻声劝道:“陛下,太子还在外头呢。”皇帝扬手将药碗挡开,道:“让他回去。”皇后放下手中药盏,替皇帝掖掖被角,道:“太子年轻气盛,时候冲撞陛下,现在也知道后悔,直光头赤脚在雨里跪着。陛下教训教训他是个意思也就是,再弄出病来可怎好?”皇帝冷冷哼道:“他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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