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声说出这些话,竟大有以自贬要君之意。公主听立即靠近屏风,透过缝隙往里看,旋即回头跟们说:“这人是谁呀?还真把乌纱帽给摘下来。”
与张承照也去看看,见那人四十余岁,穿是御史中丞服色,想必便是王举正。此刻他跪于殿中,已除下幞头,高举过顶,闭目低首,静候今上表态。
而今上仍保持着温和语调,安抚他道:“朕知卿贤直,但有谏言,从容道来便是,何必如此。尧佐之事,朕适才已反复解释过,这次虽授他宣徽南院使之职,但同时让他出外知河阳,所谓除宣徽使,不过是贴职以奖其劳绩,出知在外,亦无法干涉朝中及宫中事,众卿或可安心。”
他语音才落,便又有个*员站出来,秉笏躬身,正色道:“陛下,宣徽之职仅次于二府,不计内外。张尧佐怙恩宠之厚,凌蔑祖宗之法,妄图非分,屡次向陛下讨职求赏。若除宣徽南院使,今虽出领外镇,将来亦必求入觐,即图本院供职,以至使相重任,陛下不可不察。”
这人身绿色公服,显然品阶不高,
苗淑仪颇诧异,问张承照:“上次那宣徽使事闹得这样大,官家怎还会旧事重提?”
张承照目示宁华殿方向,道:“定有人在他耳边吹风呗。”
苗淑仪再问:“这回可又是全台全院官儿上殿反对?”
张承照摆首道:“臣也想帮娘子看看,怎奈走入大殿后门,刚靠近屏风,就被那里守着内侍殿头呵斥出来……可张贵妃派去小黄门却还在那里……”
苗淑仪想想,对公主道:“徽柔,你带怀吉和承照去垂拱殿,等你爹爹退朝就接他过来。”
公主答应,唤起出门。苗淑仪对张承照使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地颔首,躬身后退而出。
走到院中,犹听见身后有娘子抱怨:“这回可别真被她得逞。若她伯父做宣徽使,往后们岂不是连选谁使唤、迁谁留谁都要看她脸色?”
垂拱殿前后皆有门,御座之后有影壁,左右设屏风,皇帝及殿中内侍由后门出入禁中。公主带与张承照进至侧屏风旁等待,那里内侍殿头见是公主亦不好阻止,倒是公主见张贵妃小黄门仍守在那里,不觉有气,压低声音斥他道:“你在这里做什?可是想探听朝中之事?”
小黄门惊骇,连称不敢,迅速退出去。
这时忽听殿上有人提高声音:“陛下!张尧佐自罢宣徽使,方逾半年,且还端坐京师,以尸厚禄,本已为千夫所指,今陛下复授其宣徽之职,天下物议腾沸、益增鄙诮,若制命实施,必将有损圣德。若陛下不纳臣尽忠爱国之请,必行尧佐滥赏窃位之典,臣即乞请陛下将臣贬黜出京,以诫不识忌讳愚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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