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刻之后,看到个此生从未见过奇异景象——宫门夜开。
金钉朱漆皇城宫门沉重而徐缓地自内开启,在大门内外拉出几朵交错变幻扇形光影,门前禁卫高举火炬分列两行,门后内臣手提宫灯,所有人都屏息静气,令门轴发出嘎嘎声格外清晰。
宫门大开后,公主缓步入内。这是第次,公主踏着火光灯影出入宫城。
门后捧着排镀金铜钥匙监门使臣立即率众向公主躬身行礼,那些匆忙赶来内臣仿佛尚在梦中,行礼节奏并不整齐——以如此简易仓促形式迎公主中夜入宫,对他们来说,也是第次。
选择西华门,是因为这是离禁中最近宫门。但要抵达今上所在福宁殿尚有几道宫门与殿阁要经过:平拱门、皇仪门、垂拱门、垂拱殿……所有宫门前都立着这样个匆忙赶来开门监门使臣,看见非时入宫,且没有鱼符,没有墨敕公主,他们都难以把面上惊诧神色掩饰得不露痕迹。
们与生命起抛诸脑后,只要能给她点呼吸空间。
“好,公主,们回宫。”对她说,展开外氅,披在她身上,尽量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搂住她肩,让她隐于庇护之下,为她蔽去半风面,就这样带着她匆匆赶住宫车停泊处。
当们宫车驶出宅门后,李玮冒雨踉踉跄跄地追来。
“公主公主……”他奔跑着,朝车行方向伸出手,失魂落魄地连声呼唤。他是害怕,想劝止公主入宫?回首看,犹豫之下放缓车速。
“快走!”公主哭着催促,不肯对李玮稍加顾眄,双泪眼也没有弱化倔强神情,“再多留瞬,会死在这里!”
公主并不理睬他们,扬首快步穿过道道宫门。而们经过后,那些宫门又迅速在们身后关闭,传来哗啦啦上锁声音。这略显惊惶声音令忽然想起幼年初入宫时所受教育:监门使臣若不依式律放人出入,轻者徒流,重者处绞…
旋即挥鞭,让犊车拉开与李玮距离。他眼见难以追上,两膝软,跪倒在积水地上,竟也像个孩子般嚎啕痛哭。
“为什会成这样?”他望着车轮激起两卷水花失声泣道,“尽力,为什你却不肯略看眼?”
西华门前,向守门禁卫说明她身份:“兖国公主。”
他们惊讶不已不,敢相信这个狂扣宫门“疯妇”会是那位著名皇帝爱女,犹疑眼光逡巡于们脸上,最终发话让们在此等候,再回到城门下,扬声向城楼上监门使臣讲述此间情况。
监门使臣是内侍省中官,远远地仔细端详们片刻,终于确定所言不虚,在楼上施礼向公主告罪,随即迅速进入宫城内,向今上报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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