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理什都听不见,他此生都没这般失态过,便是母亲去世父亲驾崩,他都没哭得这般天昏地暗。
母亲走,他得好好活着,因为母亲嘱咐他,替
——你怎就笃定他不会随你而去!
子难恨极沈君兆,也恨死愚蠢自己。
雍理终于见到沈君兆,在雍皇宫密室里,睡在彦君玥旁边沈君兆。
子难给他换身干净衣服,他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墨发散满床榻,面容温润如玉,仿佛下刻就会睁开眼,漆黑眸子会映着雍理,会轻声唤他:“陛下。”
雍理眼眶通红,声音嘶哑:“阿兆。”
子难想尽切办法,甚至连夜去求师父,可惜沈君兆身中剧毒且五脏六腑皆遭重创,再加上没有半点求生欲求,早已药石无医。
整整半个月,子难没日没夜地试图将沈君兆从鬼门关拉回来,可惜这早就是人力难为事。
沈君兆死:呼吸停止,心跳凝滞,经脉里没有丁点气息流转。
哪怕是妍族人,也修复不这样致命伤。
子难寻访六州蛮荒,得知妍族人死后容颜永驻百年不腐后,彻底死心。
沈君兆死在子难面前,这让他如何向雍理交待?
更何况还有堆人虎视眈眈,生怕他没死透,想要上前再捅沈君兆几刀。
子难想都没想,带着浑身是血沈君兆逃出去。
不能回宫,不能被雍理知道。
沈君兆是妍族人,妍族人生命力他是见识过,哪怕心脏中箭,也未必就会命呜呼。
子难别过头,不忍看。
雍理颤巍巍地伸手,碰沈君兆面颊,冰冷触感像火焰般,烫得他指尖生疼。
绷半个月,幻想半个月,强撑半个月。
此时此刻雍理再也忍不住,伏在榻前泣不成声。
子难艰难开口:“陛下,节哀。”
沈君兆身上伤口触目惊心,可身体却没有丁点要腐坏迹象,依旧像活着般。
子难不死心地次次搭脉,次次地灌注内力,可惜沈君兆悄无声息,所有体征都没,像副美丽画,空有皮囊,再无生气。
终究还是无力回天。
子难错愕发现已经过去半月有余,他怕雍理犯病,这才急急赶回来。
谁知雍理自得消息后直高烧昏迷,汤药不进,如今这身体已经透支到极限。
子难不敢想得知消息后雍理会怎样,也不敢想沈君兆真正死雍理会如何。
他自修佛以来,戒喜忌怒,此时却忍不住骂声:“沈君兆你怎能这般欺他!你怎就笃定他不会随你而去!”
沈君兆确是笃定雍理不会随他而去。
他知道雍理重情重义,不会弃子民于不顾,不会扔着彦君玥不管。
雍理会活着,可沈君兆却没想过,这般活着比死还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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