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之前,陆桓城认识晏琛。
当时机缘参差错落,情境复杂难说,暂且略过不提,用句话形容,便是未相见
陆桓城替他抚平氅领,温声道:“你该每天都这娇贵,才好多抱抱你。”
晏琛咬着手指,面颊片绯红。
陆家在阆州,阆州属江南,原本最适宜做茶叶生意,可惜当朝盐茶禁榷,官商中饱私囊,这条路走不通。陆桓城只好退而求其次,做起丝绸与木料生意。
他是难得见商材,广见洽闻,自通筹算之术,又懂得维护言行信果清誉,加之陆家祖辈福泽,短短七八年,果真把陆家操持得风生水起。
自从化身第晚与陆桓城有过肌肤之亲,晏琛便自认已是他人,连刻也离不开,像枚苓耳粘着衣物,细细刺尖扎进去,不依不饶缠住。他时常附灵在竹扇和算珠之上,陪着陆桓城踏勘桑田,巡查账房,看织机梭子梭子经纬交错,看印染台上云纹和花簇色泽鲜活,连工匠们光膀子打磨木材、涂抹蜡漆,晏琛也要飘过去好奇地瞄几眼。
,“你,你待会儿……能扶下去吗?”
陆桓城笑道:“今天娇贵?”
说着拧拧晏琛脸颊,跳下车去,对他伸出手:“阿琛,来。”
晏琛起身也不太灵便,没法前倾直接站起来,得先撑稳车壁,小心挪成跪坐姿势,才能扶着窗框慢慢直起身子。
他撩帘子弯腰出去,见陆桓城胳膊正举在半空,自然而然地搭上手。
他羡慕陆桓城懂得许多新鲜事物,也厌弃自己无所知。
从前陆桓城在外头奔波苦学,他却幽幽怨怨地徘徊在庭院里,盯着案上干涸砚台、积灰卷册,埋怨他不学无术,总也不来读书。家里给他上好黄花梨案,叠成小山似玉版宣,窗前还有那漂亮株青竹,日日夜夜在盼他,可他……总也不来,总也不来。
晏琛害相思病,春晨甘霖都嫌苦涩,口不愿喝。
后来他才知道陆桓城究竟在做什,却又因为对算筹窍不通,更加相形见绌。
好在晏琛有百年灵息积淀,天资聪颖,跟着陆桓城日子长,渐渐就明白经商之道与筹算之技,融会贯通地记进心里,有时甚至比陆桓城还要机敏。
还没抬脚,那胳膊冷不丁抽走。
晏琛呆呆愣住,以为陆桓城有意作弄自己,心里阵酸涩,站在横板上不知所措,忽然就感到腰后被人搂住,另只手也探到膝窝处。
陆桓城道:“阿琛,抱着脖子。”
晏琛依言做,然后身体轻,竟被陆桓城打横抱下马车。
陆桓城怀抱很踏实,晏琛被抱着走好段路,韩府家丁纷纷侧目,他不好意思,才挣扎着要陆桓城放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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