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琛忐忑不安模样他都看在眼里,对晏琛来说,迈进陆家家门并不是件轻松事情。既然晏
他等无望十载,早已等怕。
从前等不来,日日枯熬着,至少时光仍在流动。可这半年在陆桓城身边,他已经尝过世间最好滋味,上瘾,瘾入骨髓,抽筋刮骨也不能剥除。他时间变作根红绳,堪堪系在陆桓城手腕上,跟着他走,跟着他停。
这根线若是断,他连天都活不下去。
他不能失去陆桓城。
几年以前,陆桓城父亲故去,而母亲尚在。那是位慈祥夫人,爱子,信佛,寡言。晏琛想,或许陆夫人会喜欢他,会允许他留在陆桓城身边,为陆家生下个带有青竹香气孩子。陆桓城还有个弟弟,是个埋首书卷年轻人,阴郁急躁,身上带着尖刺,对人不太热络,本性却是不坏,应当也不难相处。
第三日午后,马车缓缓驶入阆州地界。
那时日头正暖,晏琛伏在窗畔浅眠,隐约闻到熟悉泥土和青草香气。他悠悠醒转,撩开帘子去看,外头远峦绵延,浮云如絮,切碎日光丝缕,与半年前离开时无异。
个远游倦客推开家门,灰尘飞扬间,往昔记忆幕幕扑面而来。
这是他家。
也是陆桓城家。
晏琛仔细为自己盘算着,心里拿定个主意。
他蹭蹭陆桓城小拇指,问道:“桓城,们能不能先瞒着怀孕事?”
陆桓城有些惊讶:“你不想邀功?”
晏琛点点头,答得很认真:“母亲若只是单单喜欢这个孩子,就是母凭子贵,不能长久地受她喜爱。不如等在这儿住得久些,她喜欢,再寻个好时机,把孩子事情说出来,好不好?”
陆桓城拧眉想想,总觉得哪里不妥,却没有狠心拒绝。
晏琛手被陆桓城握着,指尖不可抑制地颤抖——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期待多些,还是胆怯多些。
他将以客人身份登门,去拜访个居住三百多年地方。
从前他与这座宅子故事绝缘,生死也罢,爱恨也罢,他生在清清净净竹庭里,做个淡然看客,守间常在屋子,等个不常来人。如今却要走进去,被张千丝万缕、人情蛛网罩住。罩住,便不能动,不能动,便躲不开,每日晨起,都不知这日升与日落罅隙里,会有怎样命运在等他。
可只有这样,他才能陪在陆桓城身边。
才能在寂寞时候,张口呼唤声,就被搂入那个令人心安怀抱,以晏琛身份受他宠爱,受他照顾,而不是光秃秃棵竹,守着西窗盼到天明,哭哑也等不来应声。隔墙人烟穿行,却没有双眼睛看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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