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椿真人也不以为意,脸上甚至露出个有点缺心眼笑容,指着程潜和韩渊道:“新收弟子,还小,劳烦你给安顿安顿。”
道童笑道:“安顿到哪里?”
“这个带到南院,”木椿真人随手指韩渊,而后他似有意似无意地低下头,正对上程潜自下而上目光,那小少年双黑白分明眼睛里有与生俱来克制,还有些微不可查、对陌生环境慌张。
木椿真人嘴角没个正经样子笑容忽而收敛,片刻后,他用近乎肃然态度指点程潜去处:“让程潜去住边亭吧。”
“边亭”并不是个亭子,而是个位置很偏小院,有些离群索居意思,院墙侧有条小溪不动声色地经过,另侧则是大片竹林,安静极。
堂堂个做师父,为什要“拜见”大师兄?
程潜和韩渊都是头雾水,而师父还要唯恐天下不乱地解释道:“不用多心,你们大师兄自己就挺没心,也不用怕他,像为师样就行。”
等等,什叫做“像为师样”?
总之,木椿真人成功地将两个小弟子头上浅薄雾水点化成滩厚重浆糊。
过山门,就有几个道童少年顺着泠泠水声迎上来。
竹林想来有些年头,连过往微风都能给染就番翠色,整个院子就仿佛置身竹海中,绿得有点清心寡欲。
院门口挂着两盏长明灯,也是刻着符咒,但比程家那个“传家宝”精致多,光晕柔和,风吹不动,人走不惊,左右,清幽旷远地夹着中间块门牌匾额,上面写着“清安”两个字。
似乎与山口“扶摇”二字出自同人之手。
给程潜带路道童名叫雪青,与程潜家里大哥差不多年纪,雪青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细看还算清秀,但五官长得有些寡淡,是那众道童中最不起眼个,为人也寡言,似乎不怎爱出风头。
“这是们山上边亭,又叫
道童们大十七八,小十三四,个个眉清目秀,像群神仙座下金童子,翩翩衣袂无风自动。
不用说目瞪口呆韩渊,就是路以来颇有些自矜程潜,也微妙地生出些许自惭形秽。
因为这点自惭形秽,程潜自发地采取抵御,他下意识地绷住脸,挺直腰背,牢牢地将自己好奇与没见识藏得丝不露。
那领头道童远远地见木椿真人,人没到,已经先笑起来,态度颇为随意地说道:“掌门这回又游历到哪去,怎弄得身逃荒似——哎,这怎……哪里拐来小公子?”
程潜心里将这亲切招呼字句掰开揉碎,也没能从里面扒拉出星半点尊崇,道童招呼仿佛不是“掌门”,而是“邻村韩大叔”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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