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意并不是树上桃、水里鱼,没有几十年功夫,没有人剑合境界,是不可能凝出剑意——至于程潜,那小崽子当然更不可能比划出什“剑意”来,他能把剑拿稳不砸自己脚已经很不错。
可是“鹏程万里”这式,极巧妙地契合少年人初入仙门心境,严争鸣想起自己当年看见满山符咒时感觉,新鲜,好奇,对未来、不可抑制想象……
那或许不能说是“剑意”,而是扶摇木剑本身暗合执剑人心境,是剑法自己在引导拿剑人。
严争鸣下站起来,他旁观程潜剑,机缘巧合地触碰到自己以前百思不得其解东西——剑法中那看不见摸不着千变万化,以及师父为什从来不解释——因为这剑法本身是活。
为什从第二式“上下求索”开始,严争鸣就感觉到自己力不从心,到第三式“事与愿违”更加难以为继——因为他既不知道上下求索滋味,也不明白什叫做事与愿违。
哪里不懂来问。”
程潜直接将他这大师兄当成坨有碍视听浊气,连声都没应,打定主意不搭理对方,自顾自地全情投入到自己木剑上。
程潜是从小就爬在树上偷听,那时候他没有书没有本,更不可能开口问,所以活生生地偷出身过目不忘绝技。
师父演示又那清寂和缓,程潜稍微回忆,木椿真人举手投足就都列阵在他脑子里。
他全凭着记忆,谨慎地模仿着师父那颤颤巍巍动作,随时将自己动作与记忆做出对比,以便在身后那货狗舔门帘露尖嘴地开口纠正之前,就自己纠正回来。
木剑已经无法再引导他。
这样模仿能力,猴子看都要自惭形秽,严争鸣先还有些漫不经心,久而久之,他目光慢慢凝注在程潜身上——那小崽子竟擅自将第式几招按着师父口诀拆开来练。
拆开招式他会按着师父那种慢悠悠方式反复练上几次,熟悉点后,他目光突然凌厉起来,那瞬间,严争鸣不由自主地放下伸向茶碗手——他发现那股蕴藏在剑尖精气神极其熟悉,这小子在模仿李筠!
程潜毕竟是模仿,再加上年纪小,气力不足,远没有李筠那股孤注掷般少年锐气,可是那股精气神加入进去,他手中木剑顿时变——就仿佛原来是张摊在地上纸片,此时却渐渐鼓起来,有个立体形!
这形状尚且模糊,因为程潜剑不说与李筠相比,就是基本招式是否准确,都还有待商榷。
严争鸣却在那瞬间摸到点什,他觉得自己看清扶摇木剑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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