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掌门四仰八叉地往软榻上侧歪,颐指气使道:“还不过来给锤锤腿!”
程潜习以为常地无视他无理取闹,靠在桅杆上往海面上张望。
此时分明是正午,海面上却丝光都没有
大能过境,触动玄武堂上空警戒风铃,当天守门弟子出来查看,却没见到人,只见天上留下片浅淡而狭长冰霜痕迹,转眼便化在半空。
过玄武堂再往北,便是大片杳无人迹冰原,无边无际白将天地连成体,肃杀得不近人情。
在极北冰原与大深渊上足足飞三天,天越来越冷,程潜有种回到明明谷冰潭错觉。然而冰潭毕竟只有隅,远比不上大冰原浩瀚漠然与它对万物视同仁冷酷,好像所有希望与生命都会在此处终结。
三天后,冰天雪地才到尽头,片汪洋蓦地冲入视野——两人终于到北冥之海。
严争鸣从袖中抖出石芥子,石芥子落入凝滞不动海水中,化成艘巍峨如山大船,无人驾驶,它自己航行,船舱内芙蓉锦缎与香炉雕花床看着眼熟,跟温柔乡是个规格。
在扶摇山深处,平时被漫山鲜花野草或冰雪泥泞掩盖,只有极为偶然时候,才会露出那刀剑不催坚硬与沉静来。
水坑是被师兄们带大,比起态度暧昧不明、不肯认她亲生父亲,掌门师兄才更像她父亲。
她鼻子蓦地酸,闷闷地“嗯”声,瓮声瓮气地道:“是,多谢师兄。”
可惜,她还没感动完,便见那严争鸣长出口气,又嫌弃又轻快地说道:“可算把你对付完,没经过这道程序,总觉得你像个野徒弟,这回好歹变成家养……等会你把不知堂收拾收拾,过两天正好不在,你跟着李筠好好抄门规,少扑腾出去惹事。”
水坑:“……”
程潜将这船里里外外地瞻仰圈,不知该说他什好。
严争鸣:“找什呢?”
“歌妓,”程潜木着脸拿他开涮,“总觉得这地方下刻就能听见莺歌燕语,唱出你说那个……那个叫什来着?”
“去你,这鬼地方冻死,”身着细软锦袍严掌门拿着折扇,毫无诚意地抱怨道,“都是你没事找事!”
程潜:“……”
行吧,大师兄好永远只是浮光掠影,面目可憎才是源远流长。
就这样,严争鸣将重现人间没几天扶摇山重新封上,众人再次准备各奔东西。
韩渊面色平静地看着那山渐渐消失在秘境中,尽量将此间风物个不差地装进脑子里,因为知道自己再也回不来。
“走,”严争鸣对他们说道,“个月以后,蜀中见。”
程潜与严争鸣路御剑疾驰,半路上没有片刻停留,天宿就到极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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