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辰以后,长庚意识到,自己终归还是小看陈轻絮所说“痛苦”。
陈轻絮将碗药汤端到他面前,准备好银针。
长庚轻轻叹口气:“刘大人起来说。”
两人密探许久,送走刘仲时候,街上已经有打更声音,长庚在门口站片刻,用力掐掐自己眉心,偏头对霍郸说道:“劳烦统领看看陈姑娘睡没睡,如果还没歇下,请她来趟。”
陈轻絮这些日子直客居侯府,准备着手试着治疗长庚乌尔骨,可这将是个很漫长过程,雁王总不得空,十天半月不见得有工夫回来趟。
陈轻絮见长庚,便觉得他脸色很不对,说道:“殿下,思虑越重,越不好控制自己,你最近是不是太累?”
长庚苦笑声,他提前激化矛盾,其实很多事没来得及铺垫好,每步走起来都如同兵行险路,不知道什时候就会从悬崖峭壁上脚踩空。
刘仲突然后退步跪下,手指天道:“下官今日所言如有半句虚言,必定天打雷劈,父母便是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长庚侧身半步:“刘大人这是干什?快起来。”
刘仲不肯:“王爷可知团正督、下官顶头上司,曾是当年方大学士学生?”
长庚当然知道,不但知道,还恶心好阵子,要不是这阵子分身乏术,恨不能将促成外事团堆*佞挨个揪出来凌迟。
“王爷容禀。”刘仲飞快地将方大学士暗中叮嘱外事使话跟长庚交代遍,又道,“此事现在只有正督几个心腹知道,下官不才,位列其。”
可他没有时间。
他怕他敌人们不会给他这个时间,怕顾昀报喜不报忧,在他看不见地方受他不知道苦。
长庚:“陈姑娘如果方便,不妨从今天开始施针。”
陈轻絮愣:“过程可能很痛苦,殿下白天忙于朝政,吃得消吗?”
长庚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总有种不太好感觉,近些日子压制起来越来越力不从心,权当是不破不立吧。”
长庚手指在身边敲打着身边小桌:“大人深夜来访侯府,不是心腹所为吧?”
刘仲深施礼:“下官祖籍杭州,亲生父母早逝,自幼跟随族中长辈长大,后来游学四方,也曾在公侯门第辗转做过幕僚,因缘际会,投过方家大爷眼缘,将举荐入仕,自是知遇之恩难以为报。”
长庚眉尖轻轻地挑起。
“下官自幼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已订婚,尚未过门,”刘仲将头埋得很低,肩膀蜷缩起来,“本想功成名就回乡求娶,谁知没等到这天,突遭强梁来犯……”
刘仲低头抹把脸,重重地给他磕个头:“死者虽已矣,但生者总是意难平,谢王爷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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