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说不出它们全部,但要指向它们,拼命地用手指指出它们。
要说,看,从家乡开始,从们母土开始,所有土地,个个人和片片森林在如何地枯荣。要说,看,从衣冠南渡到奔向宇宙,所有人在如何奔流不息。
这次,不仅想看到阿太,看到父亲,看到自己,还希望每个人能看到每个人。想看到从过去到将来,所有人灵魂上所有伤口,起像花样盛开,开得漫山
愈,感知到幸福后,总感恩地想,这里真是温柔人间。它之所以直孜孜不倦地说话,是因为它知道众生艰辛,还因为,它知道这些艰难太常见,以至于显得那简单,甚至不值提——人们就这披着容易、理所当然外壳,不容易着;好多人如此艰难而又必须沉默地蹚过个又个日子。
人间在说话,代又代人听到。有人写下来,有人说出来,有人活出来,用文字、用语言,用神像、用草药,用自己生——代土地说话,变成土地器官,变成生养们土地本身。
八年前写过本书叫《皮囊》,那是青年,在内心伤口盛开成即将吞噬自己巨大花朵时,又次试图召唤人间话语来疗愈自己。
在那次写作中,召唤来阿太皮囊、父亲残疾、母亲房子、神明朋友、阿小香港、张美丽娱乐场……也召唤来故乡海、路过山川、经过人家、邂逅人们……在那次写作中,幸运地重新见到父亲,见到阿太,重新认识母亲,最终治疗并重新认识自己。
韩国文学评论家李京格说,《皮囊》是作者调动古代中国智慧来治愈当下自己和中国。想,那个评论家应该也听到他所站立那片土地说出话语。但关于皮囊,他说得不够对。那不是古代中国。从古代到现代,代又代,们所在人间、所站立土地如此温柔,直在开口说话。
这些话从来就在万水千山和海海人生里。
内心因此曾经轻盈过段。但这些年,又再次——果然——越过越沉,越来越滞重。
这很正常,人生便是如此,人间便是如此。这很不易,普通不易;生而为人,共同可知不易。
因此,觉得自己又必须写作。
这次,还想,循着灵魂里个个盛开过,或者正在盛开伤口,倒过来去描摹至今命运模样,去看到它未来可能模样。这次,还希冀通过听到过,以及正在听到人间话语,去书写从过去到将来,这人世间个个人条条命运河流,是如何汩汩而来,又如何滔滔而去,直至汇入死亡那片终极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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