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东方的脑子是麻木的,她似乎并没有想什么,眼睛里这止不住的泪水,是从哪来的呢?而且她的心明明也是麻木的,好像也没有什么痛苦和难过的感觉,可这长流不息的泪水,又是为谁而流的呢?
唱东方觉得自己的尊严扫地了,被孟勇敢像垃圾一样,不知踢到哪里去了。唱东方还在心里笑话自己:你哭什么呢?你一个没有自尊心的人,有什么可哭的呢?
自从那次分手,她再也没有见到过孟勇敢。不,还是见到过的,而且不止一
的孟勇敢之口。这一刻徐晓斌明白了,这次打击,对孟勇敢不仅仅是伤筋动骨了,简直就是毁灭性的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是这种万念俱灰的,子。徐晓斌小心试探着问:“你是去东方那儿了‘?”孟勇敢说:“是,我是去了她那一趟,我们把话都说开了。”徐晓斌又小心地问:“怎么叫说开了?怎么说开的?”孟勇敢说:“说开了就是说开了呗,怎么说开的有什么重要的?她明夭就要回上海了,不会再来这里了。”
徐晓斌大吃一惊,声音都高了:“明天就走?这怎么可能呢?”孟勇敢说:“这怎么不可能呢?她票都买好了,明天早晨头班的飞机。而且,她人巳经走了,住到外边的旅馆去了。”
徐晓斌说:“真是胡闹!她怎么能连个招呼也不跟我们打呢?”孟勇敢还在护着她:“她大概给你们留了封信,你们会看到的。”徐晓斌还是很不髙兴:“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办事呢?真是不懂道理!”
孟勇敢还是替她说话:“你别责怪她,她也很难过,她是哭着走的。”
徐晓斌说他:“你为什么不拦着她呢?为什么不给我们打个电话呢?”
孟勇敢不说话了,身子又探了出去,头又低了下来,双手又交叉了起来,半天没有动静。
月光下,孟勇敢像一幅剪影,孤单而单薄。他突然又咳嗽起来,而且越咳越厉害,止都止不住。突然,他“呕呕”地吐了起来,胃里什么也没有,吐的全是水。水从他嘴里喷涌而出,像关不住的水龙头。
徐晓斌被吓住了,他愣了片刻,光着脚从床上蹦下来,踩着孟勇敢吐出来的水,声音都有点变了:“你怎么了?你哪不舒服吗?我们上医院吧?去看看吧?”
孟勇敢抬起头来,徐晓斌看见他脸上有两行眼泪。徐晓斌知道,这两行泪水,绝不是呕吐带出来的,是它们自己流出来的,它们来自孟勇敢敏感而内尊的内心深处。因而,这两行热泪,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澈,格外触目惊心。
出租车上,坐在后排座匕的唱东方热泪长流。外边是车水马龙的繁华,里边是泪流满面的痛苦。司机从后视镜中同情地看了后边一眼,体贴地关上了收音机,让她在后边安静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