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烨摸摸她消瘦脸颊,揉开她紧皱眉头,“你不必自责,都知道。”
她能巨细靡遗地查明鬼蜮伎俩,落实罪状,可旦要发落起来,却总手软,他着实不解过。身为主子,无论为着震慑,还是立威,有时是需要下狠手——哪怕冤枉几个,哪怕罚过重,也是有,哪能件件都实打实依罪量刑。
他也曾恼她心软不争气,可回头思忖,却是钦佩。
从小到大他身边人,无论亡父顾偃开,太夫人,顾廷煜,乃至堂房叔伯兄弟,俱是只凭自身喜好利益行事之辈,从不多想想,到底应不应该,对不对得住良心。更别提曼娘,为着己之私,杀人放火,想怎样就怎样。
像书上士大夫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这辈子就没遇上过几个君子。
不如少事,反正主母仁厚,真有个什,也不会过分责罚她们。
个媳妇子当场被打断腿,个婆子被打至吐血,另两个也是半死昏厥,事毕后,邵氏院中,只余几滩沉沉暗红浓稠,斑驳于清冷石板上。
满府仆妇家丁无不噤若寒蝉,到嘉禧居回话都战战兢兢,邵氏吓得病倒,秋娘吓得闭门不出,娴姐儿只敢默默哭泣,蓉姐儿搂着堂妹,静静在旁耐心抚慰。
至于那背主韩三家眷,无人知其下场。
顾廷烨这番,无非告诉众人:你们吃,用,穿,都是老子给,没姓邵姓秦什事,无论你们服侍哪个,在哪儿当差,都该只忠心老子婆娘个。
相形之下,明兰自持道理虽傻气些,却清风明月般干净。
……
顾廷烨在前头杀戒开得气呵成,毫无心理障碍,明兰忧心忡忡,想邵氏到底是亡兄寡妻,顾廷烨对她如此不客气,会否有碍外头名声,“早知这样,还不若来做这个恶人呢。”
“若只为怕弹劾就畏首畏尾,那日子都不必过。你放心,心里有数。”顾廷烨微笑相劝,只
从头至尾,明兰都躲在屋里,抱着小儿子揽着大儿子,闷声不响。
其实她很清楚,在古代,这样做法才是对。主人家太和善,太讲道理,容易叫刁钻奴仆欺到头上来。哪怕慈爱如盛老太太,那年回金陵时,捉到几个偷卖主家财物下仆和管事,也毫不犹豫地当场发落过人命。
当时大伯母连声赞老太太,并舀这事教育她和品兰‘在外头蘀主家看管宅邸田庄奴才*猾起来,害处更大’,她却忍不住胡四轮想:那些人偷多少财物,价值几何,有否达到从民事罪责变为刑事罪责标准,是否够死刑量度。
——好吧,不用别人提醒,她也知道这样很傻气,很迂腐。
“……对不住,你这忙,这累,还要叫你操心内宅事。”她满心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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