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止眼前发黑,身子晃,眼看就要晕倒,少商连忙去扶住这不大靠谱叔父。谁知程止不肯被她扶,伏县衙台阶上不肯起来,失声痛哭。
滑县县令也姓程,不过与少商家不同是,人家是河南豪族出身。程县令年近六十,为人温文尔雅,与其说是名官僚,更像是不舍得责罚学生和蔼夫子。
同僚数年,老程大人素日待程止这个自己同姓下属有如亲儿,日常公务更是手把手教导。其实老程县令身体直不好,若非乱世中程家子弟折损太多,如今家族在官场上青黄不接,他也不必把年纪还受召出仕。
老人家酒后常爱叨叨:再两年就致仕啦,总算可以回家品酒读书,消遣风雅……
这时程止就会在旁笑道:这话您说有十八遍,好歹再多担待几年,回头来个厉害县令,可吃不消!
少商僵硬着脸颊微笑:“正是,正是……”这里有两个问题。第,捧着两盒金子去打赏凌不疑,这惊悚行为她想都不敢想。第二,她好希望不要再见凌不疑。
程止在滑县驻守多年,看守城门兵卒眼认出相熟程府护卫和仆妇,当即开门迎接。
随着城门缓缓洞开,扑眼而来就是漫天白皤,路上行人也多披麻戴孝,旁开启城门小卒犹自抹泪,垂头喃喃着:“小程大人,您终于回来啦……”
少商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连忙将车里还在你侬侬叔父揪出来。
程止站在城门口,愣愣看向满街身着孝衣百姓,甚至临街还有打造棺木。他茫然片刻,醒过神来吩咐妻子慢慢走,自己赶紧翻身上马往县衙奔去,少商连忙策马跟上。
三日前,叛贼骤然发难,皇帝驻跸之处自是早有准备,未受波及,但未料穷寇散兵非但没有死心投降,还在有心人煽动下四散劫掠而去。其中支异常凶猛贼匪就扑向邻近且富庶滑县。
数年太平岁月,民众多已放下警惕,总算老程县令反应快,赶忙紧闭城门,令兵卒和城中壮丁大户前来助战守城。滑县虽守兵不多,但好在这几年修缮城防十分稳固,贼匪时攻之不破。城中民众有厚重城墙护
拐过两道街口,高大素净四进县衙大院就伫立在叔侄二人眼前,新铺青石台阶整洁如昔,然而门前屋顶上也挂着许多白色招魂幡,随风飘动如大雪纷飞。
叔姪俩都傻。
程止想:坏,因来出来找人匆忙,根本没向师兄询问滑县如何。
少商想:凌不疑不是说滑县无恙吗,难道他也是个骗纸?!
待到衙吏出来看见程止,当即个扑身跪倒痛哭流涕,反反复复也是那句话:“小程大人您终于来,来……”再加上句,“老程大人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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