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程止担心他年少气盛,钱袋子又松,如今无长辈在身边管束,会被城中纨绔子弟引出去玩耍,谁知自少商清醒后这些日子,楼垚根本没出几次门。
每当城中世族送来拜帖,楼垚将打算出门赴宴之事跟少商说时,她就缩在床榻上副落寞寡欢模样,“哦,你要出门啦……”
然后楼垚就心软塌糊涂,觉得年幼未婚妻好容易挣扎着逃出病魔手掌,如今正是柔弱无助害怕孤单时候,自己怎能独自出去玩乐呢?回绝邀宴后,他就继续教少商读书识字,说说笑笑又是日。反正在都城时,因为母亲和前未婚妻何昭君看管得严,他从小到大都没什机会和那群浪荡儿接上头,也不觉得那些寻欢作乐有什趣。
“学识鄙陋,你家里不会瞧不起。”病弱少女忧心忡忡。
楼垚何止心软,连人和声音都软,柔声道:“别怕别怕。也是家学识最鄙陋个。”楼氏主支共有两房,各自生有儿女数名,楼垚在这连串中倒数第二,底下就个大房堂妹楼缡。上面兄姊不论嫡庶都素有文慧之名,只他投错胎似,不爱文墨爱刀剑,连国子监都不肯去。
当夜程止回衙后,桑氏即刻向丈夫转述少商所说话。
程止久久无语,他原最最赞成这门亲事之人,此时却莫名情绪阴晦,独自对窗静坐许久,直至更声二响,才铺绢蘸墨给兄长回信。
军骑如风,三地相距又不远,不过七八日后程止就收到兄长手书,其中言道‘与楼郡丞互换信物,婚约已定,待回都城后再周全礼数’。至于文定之信物,前者出枚羊脂玉珏,后者出尊金虎纸镇,两人还相约急骑至青兖二州交界处,饮酒三碗,击掌立约。
时人重信,如此婚约便算定下。
程止扬扬手中书帛,叹道:“兄长说,那楼郡丞虽是文人,但性情爽直,为人厚道,与之相交甚喜。”
“天天教写字读书,叫你费心。”少商感激笑道。
楼垚摇头如风车。他点也不觉得费心,他简直喜出望外好吗。自小他在兄姊跟前都抬不大起头来,如今居然被心上人用这样仰慕眼神看着,细弱谦逊声音问着字
桑氏连眼皮都懒得抬:“这多年来,兄长有与谁相交不喜吗?”以程始之面憨心黑,哪怕心里觉得对方投胎时忘带脑子,面子上依旧能亲热无比。
程止再叹气:“嫋嫋和阿垚呢?”
桑氏也开始叹气:“不是在城内,就是在城外。”
夫妻俩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
事实上,早在七八日前楼小公子就以程府郎婿自居,进进出出那叫个喜气洋洋抬头挺胸;府衙中奴仆哪个大着胆子叫他声‘婿公子’,那赏钱简直哗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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