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略略抬起头,小心看凌不疑眼,似有询问之意。
凌不疑柔声道:“你想说什就说,陛下日理万机,难得能寻出空来。”
皇帝听养子这说,捻须微笑,心里稍觉舒服。
少商犹如嫩芽萌土般慢慢挺起肩膀,声音清晰而勇敢:“陛下,妾今日想向您告个人御状,不知可否。”
太子夫妇齐齐惊愕,皇帝颇觉兴味:“你倒是胆大,这才第三回面圣就敢告御状。你可知,谏言出告也是大事,稍有不慎即为重罪。”
殿内时落针可闻。
这真是个具有纪念意义时刻,皇帝年少起就以沉稳善断称著,生平甚少无以言对之时,此时此刻他竟不知从何说起。按照他原先打算,先严词点明程氏诸多不足,让她知道能得来这桩姻缘简直是缴天之幸,至此程氏必会对养子感激涕零,恭顺温柔好好服侍……然而,接下去他该说什呢。
皇帝握拳轻咳两声,向旁侧看几眼,端庄皇后嘴角含笑,坐动不动,用肢体语言表示拒绝接盘,还是敦厚太子在慢三拍后收到亲爹信号,赶紧对少商道:“孔夫子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难得你小小年纪就能懂得这个道理……”
太子语速越来越慢,用游移目光明确表示,他编不下去。
皇帝沉默不语,以他素日急智多谋真要说场面话怎会说不出,不过顺着太子意思说下去有违自己本意而已。
凌不疑安静看着她,眼中略有几分疑惑。
少商抬头直视帝后,带着种孩童般诚恳:“陛下说朝政大事,妾不懂。妾今日要告是小儿女之事。然,虽是小儿女事,但若是陛下能为妾做主,以后妾在皇后身边就能少却许多无需有周折。凌大人常说陛下宽仁,他视若亲父。是以妾斗胆,也视陛下如自家
“程氏,婚事既已定下,你就该想想如何弥补自己不足,而非味自轻自贬。你若真如此不堪,看求娶你子晟又该如何?”皇帝沉声道。
厉害!行家出手,就知有没有。少商老实跪坐如只鹌鹑,动都不敢。
“子晟如今自己在外立府,言行诸多关注,你做他新妇,将来里外操持更需谨慎周全。若有差错,丢是子晟颜面。不学,方才无术。学而无为,是为轻慢懈怠。以后你在皇后跟前要加倍用心勤勉,而非以自谦之名行推诿之实。”皇帝辞锋甚厉。
少商只能低头喏喏,哪敢抖机灵。
见女孩应恭顺,皇帝心想她年少顽皮也是难免,谁叫养子偏喜欢这类,以后慢慢教导就是。训示告个段落,皇帝怕吓唬太过,又和颜悦色道:“细则如何,以后你听皇后吩咐便是。今日就这样,你可还有什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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