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讨厌。你错拿手巾啦。”
脱衣室里又扬起千代子尖厉话声。
她大概是不想用他手巾揩拭自己肌肤吧,把它展开,像面旗那样遮住身子前面,然后从石阶上噔噔地走下来。今早,莹白乳房上不是染透明色彩吗。
他“哎呀”声,望着溪流小石滩说:“什呀,春天来。”
“是啊。”她也望着窗外说,“就说
千代子虽不是模特儿,但有次她在他画室里居然找不到自己腰带,只好把他布腰带缠在自己绸单衣上,到大街上菜店去买萝卜。他想画那种姿态千代子。
六
千代子猛然推开玻璃门,赤着脚从溪流边澡塘门槛上走过去。
“看来玻璃已经擦过,变得明亮。”
“没有擦嘛。”
“它要消亡到哪儿去呢?”
梅花如烟似云,莫非全都渗透到他内心深处去?
倘若果真如此,正在描绘竹丛和松林小景,难道不是他而是梅树?因此,这幅画与其取名“竹松小景”,不如叫“梅树”更为确切。
“啊,谁看这张画,恐怕也不会想到画中竟有大象和骆驼通过吧。”
“附上说明书就好。”
思。”
他笑个不停。
竹叶间光斑翩翩起舞时,逆光看去,真是蔚为奇观。柔和阳光透过竹叶景色,使人如痴如醉。
可是,他风景画必须摒弃这个山谷染房所喜爱艳丽颜色影响。竹林是幽寂恬静而明朗,却不是淡然无味。竹林要比松林难画得多。
梅树从桥旁探出身子,向溪流倾斜,展现在他眼前。
说着,她从和服袖子里拿出把新牙刷。
“旧扔掉算。”
他在浴室廊子上大声喊叫。
“哎呀,这家伙副女人模样。”
飘来股木头气味。那是河流上游木材厂木屑味。
“如果标上《大象骆驼通过梅园》这个题目,看就明白啦。”
他仰脸,躺倒在草原上。
“不对头呀,这是张不折不扣写实画……喂,咱们回东京就举行婚礼吧。”
“举行婚礼简直就像为解闷似。”
“真想画张人体画。”
它好似窗玻璃框架,支配着这风景画面。为把他紧紧地捆绑在写实范畴里,它担任着风景测量器角色。
花朵盛开。但是,在他素描中,花儿被抹杀。梅树作为风景画近景,大得令人怀疑是个什怪物。
作为个风景画家,他对这样梅树并不觉得稀奇。距离眼睛太近东西,总像是大怪物。
他不看近处梅,却观赏远处竹丛和杉林。在他眼里,梅花如烟似云,很快就会悄然逝去。
也许是梅花雄蕊曾叫他惊愕,他忽然若有所思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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