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使千重子感到吃惊是:倘使不经常把别处雄金钟儿放进壶里,而只让同个壶里金钟儿自行繁殖,那新生幼虫就会变得瘦小体弱。那是反复近亲交配缘故。
头质量粗糙、不坚实、浮雕像又经过几百年风吹雨打,只有头部、身体和脚形状依稀可辨。可能原来就是尊简单雕像吧。雕像袖子很长,几乎拖到衣服下摆,好像是合着掌,只有胳膊周围显得比较粗。形象模糊不清。然而,看上去与佛像或地藏菩萨像完全不同。
这尊基督雕像灯笼,不知道是从前信仰象征呢,还是旧时异国装饰,如今只因古老,才被安置在千重子家庭院那棵老枫树根旁。每逢客人看到它,父亲就说:“这是基督像。”不过,来谈生意客人中,很少有人注意到大枫树下还有这个古老灯笼。人们纵然注意到,也会觉得在院子里摆设两个石灯笼是很自然,不会去理睬它。
千重子把凝望着树上紫花地丁目光移到下方,直勾勾地盯着基督像。她虽然没有念过教会学校,但她喜欢英语,常常进出教堂,也读读《圣经》新约和旧约。可是要给这个古老灯笼献把花束,或点根蜡烛,她就觉得不合适。因为灯笼上哪儿也没有雕上十字架。
基督像上紫花地丁,倒是令人感到很像玛利亚心。千重子又把视线从灯笼移到紫花地丁上——忽然,她想起饲养在古丹波[古丹波,旧地名,即今京都府及兵库县部分,盛产陶瓷。]壶里金钟儿。
千重子开始饲养金钟儿,约莫在四五年前,是在她发现老枫树上寄生紫花地丁很久以后事吧。当时她在高中同学起居室里,听见金钟儿鸣叫不停,便要几只回家饲养。
“在壶里太可怜啦!”千重子说。可是同学却回答说:总比养在笼子里让它白白死去好。据说有寺庙养很多,出卖虫卵。可见还有不少爱好者呢。
千重子饲养金钟儿,现在增加很多,已经发展到两个古丹波壶。每年照例从七月日左右开始孵出幼虫,约莫在八月中旬就会鸣叫。
但是,它们是在又窄又暗壶里出生、鸣叫、产卵,然后死去。尽管如此,它们还能传宗接代地生存下去。这比起养在笼中只能活短暂代就绝种,不是好得多吗?这是不折不扣地在壶中度过生。可谓壶中别有天地啊!
千重子也知道,从前中国有个故事,叫做“壶中别有天地”。说是壶中有琼楼玉宇,到处是美酒和山珍。壶中也就是脱离凡界另个世界仙境。这是许多仙人传说中个故事。
当然,金钟儿并非厌弃世俗才进壶里。纵然在壶里,恐怕它也不会知道是在其中。并且传宗接代地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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