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三更时分,晋敏长公主薨逝。”
母亲去得很安祥,连宿在外屋徐姑姑也没有听见半分动静。
她就這样静静地去,素衣布袜,不染纤尘,躺在檀木禅床之上,眉目宁和,仿佛只是午间小睡而已,个不经意动作都会将她惊醒。
“公主从来没有睡得那样迟,入夜还到庭中站半晌,望着南边出神,回房又念半宿经文。奴婢催她就寝,她却説要念足九遍经文给小郡主祈福,少遍都不行。”徐姑姑怔怔捧着母亲佛珠,眼泪簌簌落下,“公主她,是知道自己要去罢。”
默然坐在母亲身边,伸手抚平她衣角道浅褶,唯恐手脚太重,惊扰她清眠。
顾不得用,缠着萧綦将生擒忽兰经过细细讲来。
建武将军徐景珲率三千兵马出阵,以血肉为饵,舍命相搏,诱使忽兰王子所率八千铁骑路直追,路且战且退,将敌军全部诱入鹩子峪。守候在此三千弓弩手猝然发动伏击,峪口两千重甲步兵截断敌军后援,将突厥人堵在谷中。徐景珲率部折返,前锋铁骑如雷霆般杀到,直冲敌军心腹。后路重甲兵士均白刃弃甲,各执刀斧杀入敌阵,予以迎头痛击。鹩子峪战,从正午杀到黄昏,徐景辉身负八处重伤,麾下将士死伤逾两千,而八千突厥骑兵近半被屠,主将忽兰王子与徐景辉交战,被斩去臂,负伤堕马,旋即被擒。
其余突厥将士见大势已去,纷纷弃械归降,仅余不足千人小队拼死逃出,直奔军中报讯。
那番风云变色血屠之景,饶是萧綦淡淡讲来,亦足以惊心动魄,令听者胆寒。遥想当时情状,屏息失神,不觉手心尽是冷汗,长长吁口气,“這徐景珲真是神人,身负八处重伤,还能力斩强敌于马下!”
萧綦大笑道,“如此虎将,在麾下何止徐景珲人!”
沧桑岁月,褪去昔日国色天香
窗外清冽月色,映着他脸上豪气勃发,坚毅侧脸仿佛笼上层霜色,那蟠龙王袍上金龙,仿佛随时会跃入云霄,森然搏人。恍惚间令错觉,似又回到苍茫肃杀塞外边关。看惯朝堂上庄穆雍容,习惯烟罗帐里百般缠绵,几乎淡忘当年震慑,淡忘眼前之人,才是真正从刀山血海里踏过,历经修罗地狱,仗剑踏平山河,步步登上這九重天阙杀伐之神。
夜无梦,却几番从朦胧中醒来,总觉心绪不宁。
辗转直到天色将明,才迷糊睡去。刚合眼,倏忽就敲过五更。
陡然听得外头阵脚步匆忙,值宿内侍在外面扑通跪下,颤着嗓子通禀,“启奏王爷王妃,慈安寺来人奏报——”
惊,莫名紧窒攥住心口,来不及开口,萧綦已掀帘坐起,“慈安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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