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充书写封信函,便让门外守护门生送出。
所谓门生,可不是上海滩杜老板门下那种。两晋之交士族力量强大,不只是因为政治上优越性和财产雄厚,各自也都拥有不容小觑私人武装,门生义故、部曲私兵、荫户佃客、僮仆侍者之类,集合
吴,但凡士人皆以家中能有前溪歌舞伶人为得意事,有人家甚至因为没有前溪伎待客而紧闭门厅不敢与人往来交际。没想到此行竟有如此意外收获,沈祯喜出望外,继而连心中忧虑也抛之脑后,对沈充谢道:“却之不恭,回建康后,定要尽力为士居斡旋!”
“五兄有心。”
沈充笑着站在门庭前目送沈祯离开,沈哲子垂手站在老爹身后,心里却对这种将人当做礼品交际应酬恶习颇感不适意,心里暗暗决定,就算不能影响世俗禁绝此风,自己也绝不做这种事。
回到家中,沈充换下戎装,招呼沈哲子同进书房。书房很大,堆满书轴、竹牍之类,而且竹牍比例还不在少数。这让沈哲子颇感意外,按理说东汉时便有蔡伦改革造纸术,怎到如今还有简牍在使用?莫非是当下造纸术还只在北方盛行,南方还没流传开?
不过很快,沈充取出卷纸轴打消沈哲子刚冒出来要开金手指攀科技树打算。老爹手里那纸轴洁白平整,纹理细腻,虽然不同于后世沈哲子所知宣纸,但品质却不逊色多少。
将纸轴摊于案上,等待仆人磨墨间隙,沈充手掌虚案在纸面上,突然叹息声:“箔纸犹在,张伟康已为枯骨。非有心害他,奈何时势迫。北风扬尘,坏吴中风流,时之大哀。”
沈哲子微微错愕,思忖会儿才明白老爹在说什。晋人就是这点不好,有话不好好说,总喜欢故弄玄虚。所谓箔纸便是沈充面前纸张,是嫩竹纸种,正是由老爹口中所说张茂张伟康发明制造。张茂是所谓顾陆朱张当中张家子弟,前年王敦第次做乱,张茂正官居吴兴内史,因为阻挠老爹招募乡勇,被沈充收而杀之。
这算,吴中士族死在老爹沈充手里不在少数。不同于那些夸夸其谈士大夫,这是个真正狠辣果断悍人。
沈充提笔蘸墨行文,也不避讳沈哲子。沈哲子今天表现让沈充大感诧异,不再将之视作个未成年孩子,存带在身边言传身教意思。
沈哲子见老爹时而运笔如飞,时而皱眉沉吟,连续写数封信函,心里猜测大概是为此前谋逆之举善后。至于写什,写给什人,他却看不大明白。来是因为阅读习惯不适应,二来也是魏晋行文字体字迹大异于后世,以沈哲子这方面造诣,能够依稀看出老爹字体似乎是隶书种,已经很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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