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宗俯首再拜,然后才小心翼翼对答道:“臣拙于任事,虽遭罢黜,不敢怀怨。惟念不能常睹君颜,心实怅然。今日并无所请,只想于道旁聆听圣训,以慰心疾。”
皇帝听到这不乏悲戚之语,心内便是哂,他自不会相信南顿王会因见不到自己而忧思成疾,只是念及时下宗室本就零落,血脉之亲纵使不堪,也总比那些各怀心思外臣可信些。
他让南顿王起身答话,说道:“王乃宗族长者,先帝在时,便多赖王佐。朕非不肯任王,物议时下,尚需避嫌。王宜归而自察,时日稍迁,自有任用。”
南顿王恭声应是,俄而捧出方锦盒,双手奉于君前,说道:“臣居家中,颇仰清趣。屡求丹阳许仙师,得此佳品,恭请陛下品鉴。”
皇帝微微颔首,便有内
被动局面,再转回头看吴兴沈氏,已经不成大患。
尤其先前兵事中皇帝见识到江北流民之兵可用,无论再如何摆布吴兴沈氏,皇帝心中都大有底气,岂能再容沈氏独立皇权恩威之外为权臣獠牙,若不为用,宜当剪除。因此,他才默许南顿王向沈氏示好。沈氏虽然不逊,但若妙用得宜,无论掌控吴地,还是制衡新晋方镇,都不失为招好棋。
然而接下来沈氏反应却又大出皇帝预料,推举纪瞻出头,飞快与南士连成片,再无把柄可抓。
时局之中不管任何人,或限于立场,或限于地位,都无皇帝这种超然而上、通览全局视野。再看沈氏在动荡中表现,反应灵敏,应对妙绝,左右试探,四方借力。在如此混沌难明时局中,百家齐喑,竟成家独秀之势!
虽然对沈氏殊无好感,但察其行迹,皇帝也总结出几点体会。不拘泥成法,不媾和家,谨守自家豪强优势为立足之基,应势而动,顺势而为,俾成赢家。
这给皇帝很大触动,沈氏地乡豪而已,都能由乱局中借势风行,而自己贵为天子,法统大义所在,岂能没有破局良策!之所以困蹇时下,只是他此前惯于正面相抗,忽略迂回侧击而已。
所以他这次不再直接对抗瓦解王氏为首青徐侨门,而是拉回颇有另立山头趋势内兄庾亮,借豫州侨门之力将自己人选推上江州刺史之位,打开局面。
心内正愉悦之际,皇帝却看到南顿王正束手立于御道旁,青练单袍,不着冠冕,神色恭谨有加。看到皇帝乘辇行来,便远远伏于道上。
看到南顿王这副模样,皇帝心内不免怒气滋生,这愚钝之人白白错过自己为之营造出大好机会,不只让沈氏漏于网外,更激起南士愤慨之心,继而让自己在江州之事无从借力,险些坏大事。
皇帝本来不想理会南顿王,但权衡片刻后终究还是停下来,垂首道:“王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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