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鄣小县,吏户能有百余,若男女不拘尽数征用,便是数百劳力。作为故鄣县令,朱贡就相当于多出数百部曲为他耕作劳役,而且以朝廷钱粮供养,不必花他分毫。单此项,每年就能有千数斛粮节余。
东晋立国之初,侨门家业不兴,哪怕心中不愿,往往也要担任地县令县长,为就是方便在地方置办产业以养家。庾怿担任暨阳县令,其后谢家谢奕担任剡县令,与此关系很大。永和之后,这种现象就渐渐少,家中有粮有田,高门乐得清显逍遥。
由此看来,朱贡对于钱财实际,可是分外执著,这也正合沈哲子心意。
对于朱贡行为逻辑,沈哲子已有认识。那日自己将姑母
“朱贡其人,倒是颇有经营之才。其父早夭,又是婢生庶子,因而无承遗泽,不入本宗。往年多从明公谋事,及至明公丁忧归乡,便自立谋职,归于本家。”
沈哲子认真倾听钱凤对于朱贡更细致描述,不得不说,跟自己相比,这朱贡身世反而更像个苦大仇深网文主角,由个文不名高门庶子,诸多钻营至今已成方豪富,励志让人感动。
先前龙溪卒回报消息,坐实沈哲子猜想,更觉这朱贡死缠烂打可厌。彼此之间纠葛,说起来还是朱贡自己撩事在先。沈哲子刚刚归家没过几日,不曾想这家伙便已经追撵上来,相较之下,反倒显得自己没脾气。
不过沈哲子眼下已有底气,更关心朱贡家底多少,便又问钱凤:“以叔父看,若给这朱贡足够时间,他能在吴中筹粮多少?”
“时下粮价高企,各家封仓惜售。朱贡若想筹粮,必从寒门小户入手,积流成河。以其财力论,可得二三万斛之数。”
钱凤对数字颇为敏感,又精于庶务,摆弄番算筹,很快就给沈哲子个答案。
看到钱凤拿着把长短木棍横来竖去,这运算原理沈哲子看眼晕,打算等段时间做个算盘出来。听到这个数字,心内略感满意,笑道:“如此加上朱家存粮,倒也能有六七万之数,已经很不错。”
钱凤也笑着点头道:“此吝夫倒是心经济,不谋清显之职,反向浊流小令,集财囤货,数年间已经颇有储蓄。”
以朱家所拥田亩论,田亩之出扣除各项开支消耗,以常理论本来不至于有那多粮食储蓄。家大业大,要维持起来消耗也惊人,以沈家这大家业,折腾大半年下来都库储见底。
朱贡官居故鄣县令,不算显贵官位,但却有桩好处,那就是可掌握县署所控制吏胥。时下吏户乃是各地人力徭役主要承担者,征收钱粮赋税,修葺水利县署,维持境内治安。在平民百姓面前自有几分权柄威严,但对主官来说,就是免费劳力,可以任意指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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