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过几趟后,沈宏有些气喘,终究做不惯这些农活,便示意匠人可以作罢。他擦擦额上冒出细密汗水,再看那些打造成品犁架,神色便有不同,继而又皱眉道:“如此农耕利器,是家田业兴旺根本,正该秘而不宣。听匠人说,哲子你还想打造批赠予乡人?”
古人产权意识和技术保密,沈哲子是深有体会,并不意外沈宏对此不满。他笑着解释道:“往年家几番波荡,颇累乡人,赠送些农具,也是聊表歉意,不让家乡望更劣。这件事,父也是知晓,且已经应允。”
沈宏在侄子面前倒是可以摆摆长辈威风,但大兄沈充意愿他却不敢违逆,闻言后也只
辈中乃是家中幼子,出来任事晚,难免养成些骄奢性情,类同于庾家老三庾条,颇有目无余子做派,虽然心中不解,却不会请教那些在他看来有些粗鄙匠人,直等到沈哲子过来才发问。
沈哲子也不强求人人都能礼贤下士,不碍事就好。见沈宏这副模样,便笑着挽起袖子,说道:“叔父若有不解,咱们不妨试便知机巧所在。”
沈宏连问都不问匠人,又怎会亲自下地干活,他抬手制止住沈哲子,指指旁边两名匠人,吩咐道:“你们二人来试作次。”
趁着匠人镶嵌犁铧间隙,沈宏脸正色训斥沈哲子:“归家时,大兄叮嘱回家要盯紧你课业。哲子,你虽然聪颖,但也不能懈怠课业。你既然是纪国老弟子,旁人对你期待自然也高等,若课业不修,难免让人失望,惹起物议。”
沈哲子听到这话,顿感头大,他已经很给族学先生面子,勉强进学两天。但那位担任族学教授先生反倒是他粉丝,诸多关注,让他睡觉都不踏实,索性不再去。
“听云貉言道,这几日你都不曾去族学,这怎可以?家中这些卑流庶务,自有任事者操劳,你强要插手,反倒让他们难司其职……”
沈宏还在絮叨着,不过很快就收住声音,因为那两名匠人已经开始用曲辕犁犁地。许多精巧改造,只有在实践中才能显现出匠心独运。
相对于笨重直辕犁,曲辕犁构造虽然略显复杂,但总体上却是轻便。人掌犁轻松操控,人在前用力拉,犁铧便插入冻土中,往前推动。安置在下侧犁评不只能将土块压碎,还将之翻起推到边,更减少往前推进阻力。
沈宏虽然不屑做农活儿,但也总见过,由这两名匠人神态上就能看出这个新犁操作轻松,并不太费力。看得出神,他已经忍不住挽起衣袖,将掌犁那人替换下来,越发感觉到这犁具构造巧妙。
沈哲子笑吟吟看着沈宏有些笨拙掌犁往来耕土,只有亲身体会才能感受到古人匠心独运机械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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