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将怀中准备觐见礼单贺辞托起,交由内侍呈上,然后才起身缓缓退入席中。
皇帝接过那礼单扫眼,眉梢蓦地跳,继而轻轻合拢放在案上,笑道:“向年朕曾见沈侯之子,灵秀天生,印象深刻,却止献拙诗首,农器具。今日沈侯礼厚,是为偿前失吗?”
沈充侧身垂首道:“此非礼,乃是臣讨贼之缴,暂存于郡中,今次携来,归于内帑。”
听到这话,皇帝笑容凝,继而再拿起礼单仔细翻阅,眉头渐渐蹙起又缓缓舒展开,再看向沈充时,神情更和缓几分:“吴中养此巨寇,若非沈侯建功,还不知纵恶几时!”
“严氏贼行,本为吴兴虞公先察其兆,臣附行而起,不敢居功。”
诏许,他却不敢托大,让部曲们集于通苑之外,自己只带贴身仆从居于此地。若皇帝对他有恶意,凭这仅仅千余部曲也不能护着他冲出建康。既然如此,不如恪守为臣本分。
待送走纪况之后,沈充在这略显朴素宫苑中则偏室而居,也不四处游览,便在室内将携带礼单重新誊抄遍,过几日进献之用。
傍晚时,沈充刚待要传餐,忽然看到纪况又行入苑中,连忙迎上去。
看到沈充还未休息,纪况松口气,上前低声道:“陛下已经抵达通苑,使君请稍作准备,与前往觐见。”
见沈充神色变,纪况凑上来低语道:“使君不必惊疑,寻常应对即可。”
皇帝笑笑不说话,继而传膳,便在殿中请沈充进餐。过大半刻钟,餐饮即毕,皇帝起身,状似极为酣畅,对沈充说道:
沈充微微颔首,纪氏与沈家交谊身后,世所公知,虽然不知皇帝为何突然到来,但既然让纪况伴驾通传,便是为安他之心。返回房间内将仪容略作整理,沈充将礼单收入怀中,然后便匆匆出门,便与纪况同行往通苑深处。
路行至座殿堂前,见门前有班剑甲士侍立,沈充心中动,连忙敛息,与纪况趋行走入殿前止步。略作等候,便有内侍出门,请沈充入殿。
沈充深吸几口气,迈步走入殿中,先往堂上看,便见到个身穿常服,须发微黄,形容略显憔悴年轻人,与儿子描述皇帝仪容特点吻合,便疾行至殿中拜下:“臣吴兴沈充,参见陛下。”
自沈充入殿,皇帝便双目灼灼盯着他举动,这会儿才开口笑道:“沈侯请起入座,朕知沈侯舟车劳顿,应是疲乏。只是思贤如疾,不请自来,沈侯可不要介意。”
沈充连忙再拜道:“臣微末之才,何敢当贤。礼遇如此厚于内外,实在惶恐。得陛下信重,委以重任,履任以来,战战兢兢。今日始得拜于阕前,聆听帝训,期期艾艾,难以自陈。惟以此贺表,敬望陛下春秋永享,威伏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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