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亮脸上不见喜怒,只是低头疾书,过片刻,才将几分书令往前推,对何充说道:“传信太保、尚书、吏部等各署,要议罢丹阳尹!”
何充听到这话,脸色已是骤然变。丹阳京畿,郡守独称为尹,位重比于方伯。何充原本还以为中书只是想借敲打丹阳尹而重立威信,没想到出手便是议罢阮孚,这实在有些骇人!
哪怕明知非分,何充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阮公清名人望厚备,若无罪而免,只怕……”
对于何充这个助手,庾亮还是颇为看好,待其也不像旁人那严苛,闻言后便将先前沈哲子送来而后又被他整理出来那份卷宗推给何充,说道:“据人所言,此物被人投入丹阳郡府。”
家中住夜,第二天早,庾亮便又归于台城。
台城内诸多官邸衙署,最近中枢,旦时局有什风吹草动,这里感觉便最为明显。庾亮前脚退出台城,王导后脚便移驾此处,局势顷刻便有翻覆。如今庾亮复临此地,可想而知又有场动荡将要开始。
中书掾属们在驰道旁列队迎接庾亮,至于更远地方,同样有人头攒动,似乎想要观风向。庾亮下车后面色沉凝,让人窥不见他心中所想。中书侍郎何充匆匆而来,庾亮亦不问他为何来迟,只是在道上吩咐道:“发函丹阳郡府,请阮尹来中书议事。”
何充听到这话不免微微错愕,他亦知庾亮退而复归,必有立威之举。若不能将威信重新树立起来,那他就算再回到台城,处境也只会更加尴尬而已。须知如今台城可不是只有位大佬,王太保如今还在署中安坐呢。
只是中书归台城便要召见丹阳尹,莫非打算拿丹阳尹开刀?这胆气未免太大些,时下丹阳尹乃是大名士阮孚,居官清净,虽不堪其任,但也并无过失。若中书打算以此立威,难免会让都中物议更加沸腾,隐患实在不小。况且若是不能如愿,则中书威严更加受挫,实在有些不智。
何充虽有疑惑,但却不敢怠慢,待将庾亮迎至衙署,才急匆匆挥毫行文,着掾属送至城东郡府。
复归中书官署,庾亮颇有感慨,只是眼下却非安坐之时,先是处理下近来积攒政事,然后又召各衙署曹掾郎官问话。中书执掌诏令,时下又有执政之实,乃是台中最为权重者。因庾亮退而复返,各衙署都不敢怠慢,生怕应对出错将庾亮腹中那团邪火引到自己身上来。
待庾亮处理完积攒事务,已经到午后,才又将何充召至房内,问道:“阮尹可至台中?”
何充苦笑声,旋即便摇头。这话本就是废话,就连皇帝要召见阮孚,都要选此公未醉时,中书冷不丁召见,这短时间怎可能会有回讯。
“既然如此,那就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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