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少女应答颇有礼数,沈哲子心内不免奇,沈宏则在旁边笑道:“与哲子所言北地高贤,便是这位娘子之父。”
说着,他又转望向少女,说道:“阿翎娘子,你父可在家中?正携侄儿,准备去拜会先生呢。”
那少女再对沈哲子施礼,才直起腰来,抬手将额发扫至耳后,动作颇有飒爽,不同于吴中娘子温婉,自有北地落落大方姿态:“阿爷早间出门,说要带人在庄后再掘渠勾连剡溪,若能成话,庄后那片泥塘都能耕作,以后出庄也可直行剡溪,不必再取远道。”
“这事倒听崔先生提起过,只是烈日曝晒,他病体哪能承受得住!还不快快将人唤回来!”
说到那崔先生,沈宏便无半点简傲姿态,颇得礼贤下士之意。
人刚被解救出来时惨状,各个都如厉鬼般凄惨,几乎没有个康健者。哪怕有葛仙师为他们诊治,过往这几个月仍有过半陆续死去。严氏之恶,真是令人齿冷!”
沈哲子听到这话,心中亦不乏愤意,这个年代苦难尤多,生于此世也是人之大哀。他对医术并不甚精通,也不知那水毒之症是什病症,该如何治理。正行间,便看到个头发稀松凌乱妇人坐在竹楼下,那妇人大半边面目都猩红溃烂,仍在望下低落脓水,截手臂断掉,露出深黑骨头。
看到这幕,沈哲子更觉心寒,禁不住颤声道:“葛先生不在此处吗?为何不为这妇人敷药治伤?”
沈宏叹息道:“这水毒之症用药刁钻,左近都无常备。据说岭南沼野颇有此类瘴毒横行,也有对症之药,葛仙师月前已经往岭南去访药,家亦有数十人随行。至于眼下,只能常以蜂蜜涂抹防其溃烂。但这些人多爱惜子嗣,早间为其抹蜜,晚间又尽数刮下为子嗣涂抹,屡禁不止,只能由之。”
“这些劫余之人,供养即可,又何须给他们安排差事。”
“阿爷他总是闲
沈哲子见那妇人重病垂危,仍在用手搓麻,忍不住说道。
“这位郎君误会,们做工皆是自愿,绝非沈氏主家苛求。们都是劫余苟活之人,残喘无益于世,沈家主人却将们解救苦海之中,又收容于此延医诊病。这残躯亦不知能活到何时,能做事时便做些,难偿活命大恩,只求份心安。”
旁边竹楼后转出名布裙少女,手持个刚刚编好竹篾筐子,听到沈哲子这话,便开口解释道,边说着,边对沈宏深深施礼,神态极为恭敬。
沈宏听到这话后却是笑:“阿翎娘子误会,身边这个可不是外人,乃是家玉郎。”
少女听到这话,娇俏脸庞顿时有些羞赧,忙不迭将竹筐丢在边,弯腰施礼:“不知主家郎君驾临,言语有所冒犯,请郎君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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