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边说着,边拿出早已经准备好些资料账册,微笑着让人呈送给林禄:“早先在余杭舟市,因时有需,家由尊府邸舍取出些物资,尽数列在册上。请林公检点查看无误后,归镇时前往吴兴家中顺道取走相应财货。”
林禄接过那账册览,首先也如旁人般诧异于沈家这账目格式清楚明白,扫过眼后便将账册放在边,笑语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家人冒犯海盐男在先,本该有所礼献,此事就此抹去吧。”
他是真不在乎这点货品损失,被为难这半年多来,不说自家货品搁置囤积遭受损失,单单各方活动求援花费,便数倍于此。若早知事情能这轻松解决,他何必再费那些无用功。
“桩事归桩事,还是要核算清楚好。”
沈哲子笑语道:“晋安地处南疆,亩产贫瘠,彼乡人家多赖货殖以
“林公若这说话,那对可就误会太深。”
听到林禄语调转为阴郁,沈哲子便也板起脸来,本正经道:“家虽不时常施善于人,但亦绝非无端欺善凌弱怙恶人家。”
林禄听到这话,便感受到少年清秀外表下蕴藏锋芒,这话不啻于直指他家并非什与世无争良善人家,有今日之困也是咎由自取。
原本林禄便听不少有人言道这沈家郎君并不简单,早慧多智有谋略,他心内虽存分警惕,但其实也并不怎在意此节。可是随着沈哲子态度变化,他便渐渐感觉到要过这少年关并不轻松。
见林禄默然下来,沈哲子便也不再兜圈子,沉吟片刻后又说道:“早先便有言,对于林公与尊府拓疆事迹,是由衷钦佩。因而对于尊府,从无恶念,反而颇有结交之意。只恐年少愚钝,未必能直谒林公,不得已才有此波折。”
林禄闻言之后,神情不免更加抑郁,只为求见自己面,便咬着牙为难自家大半年?这半年多来,他家承受多大损失,付出多大努力!
“故土难归,客居远乡,国任之外,也只是求存而已,实在难当海盐男如此盛赞。”
尽管心中气结非常,但眼下受制于人,林禄也只能忍住这口气自谦道:“海盐男乃肃祖佳婿,穆公门生,吴中显宗,江东俊彦。不以老朽智昏而礼慢,若有所请,自当欣然而访,怎会有怠。”
自家大费周章半年余,为就是眼前这刻。沈哲子虽然人在都中,但也时常与家中通信,知道老爹为压制住林家突围也是颇费番手脚,到如今总算迫得林禄低头。
“原来林公也是与心迹相类,若早早相见彼此剖心,早先那番误会实在大可不必。林公请放心,过些时日家父也会入都,届时当互为引见,冰释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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