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姥,是啊,早先来拜见杜道晖。”
杜赫在门外回应,又过片刻,大门才徐徐打开,个年老仆妇在门内施礼:“娘子请六郎入堂相叙。”
杜赫转身吩咐仆从们将先前采购礼货搬进庭中,然后又让他们在门外等候,自己则随着那老仆妇行进院中。
这小院并不大,几乎无分内外,但在堂屋两侧却拉起道不高院墙,勉强有内外之分,不至于览通透没有遮掩。
杜赫行入堂中,旋即便看到侧立
车,沿着驰道步行往台城行去。
杜赫站在道旁目送褚季野离开后,才又返回牛车旁,刚要登车,褚家车夫施礼道:“家郎主有言,杜郎君在都中难免诸多应酬,用度不少,所以在车内略备财货,以供郎君取用。”
杜赫听到这话,眸子顿时红,上车后才在小案下发现个红木箱子,箱子里盛放着码得整整齐齐铜钱,还有两方金锭。这幕让他感怀更多,眼角微微沁湿:“幸得如此良友,人生更复何求!假使有日朱门先达,必与褚季野弹冠相庆!”
褚季野送上这批财货,确是解杜赫燃眉之急。他家虽是京兆大族,但在北地本就遭难,侥幸被故旧救出来,南下盘缠用度都是故交相赠。路奔波所费已经颇巨,入都后为能够栖身立足,难免要拜访诸多早先有旧谊人家,身边所带财货更是急剧减少,可是收效却仍不大。
过去这段时间,杜赫已经窘迫到要变卖祖上留下些雅玩器具才能维持用度,更觉侨居建康大不容易。
有褚季野相赠财货,杜赫从容许多,能够静下心来思忖来日如何能在沈园集会中脱颖而出。随着在都中多受冷待,他渐渐也认清事实,不再以他家在北地所享名望而自美,明白只有自己得到时人敬重,过往那些旧谊人情才会发挥作用,否则也只是见疏于人。
但要凭什邀取名望,杜赫心中却是犯难。时下江东风物多崇尚玄风,这却并非他之所长。他家虽然也是家学渊源,但所传承者专注于经史集用之学,杜赫本身所制便是他从族杜预所著《春秋集解》和《律本》,前者重史传,后者为律令,皆非能够取幸时下阿世之学。
苦思无果,杜赫也是愁眉不展。牛车沿秦淮河畔辘辘而行,很快便到繁华市肆。看到道旁商户售卖诸多货品,杜赫心中动,让人停下车,在各家邸舍中购买批布帛、肉食并日用品,然后吩咐人转行向城南长干里高安巷。
长干里乃是建康城最繁华处,士庶杂居,既有高门园墅,又有陋户蓬门。在街巷中穿行良久,牛车徐徐停在家寻常民居前。
杜赫下车轻扣紧闭门庭,过会儿,门内才响起个有些老迈女声:“庭外何人相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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