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国刘耽与庾怿素来亲善,见他这幅神情便笑道:“座中素知叔预勤勉于行,不闻清音久矣,不知叔预所得何题,今日可为等洗耳目之谜。”
听到这话,庾怿更有几分为难,笑着将那题目传示众人:“若作文赋,倒可勉力为之。只是这首旧题《黄鹄曲》,却是让为难啊,声韵本非所长,辞丽更
重任骤然加身,稍有不慎便是灭族之祸,庾怿不能再如那些侨门人家般袖手空谈,他必须要考虑到更实际问题。会稽分州表面上看是南人次突围,但实际上,将事权分割下去反而更有利于中枢平衡局面操作。尤其沈家乃是他坚定不移盟友,借此示好于南人,不只有利于平叛,更有利于平叛之后局势平稳。
而且沈哲子也与庾怿有过深谈,会稽分州只是权宜之计,方面是为抓紧点军权平叛之用,方面也是给他们争取多点政治筹码。待到以后局势平稳,他们要进取是整个扬州,而非简单江南隅!
对此,庾怿深以为然。过往这段时间,会稽分州基本上已经在京口达成共识,当然不是如吴人所设想那样沿太湖南岸刀切下,整个吴兴、大半吴郡都要划为新立东扬州。而是以浙江为线,路向南延伸至广州,基本上就是沈充如今都督范围。
这样方面可以满足吴人立州要求,方面还能保证朝廷对三吴大半直接统辖,可以说是各自让步。
不过相对于会稽分州,庾怿更关注是京口设立南徐州。旦平叛战事拖延太久,行台久立京口,而京口又是徐州所辖,郗鉴作为徐州刺史,哪怕再如何严防,都难免要被其抢夺部分中枢事权。而且京口战争潜力同样很大,并不逊于淮北广陵。旦南徐立州成功,他家与沈家联合便掌握江东半壁,优势会马上凸显出来。
虽然理是如此,但南徐立州却无异于直接在郗鉴身上割肉,虽然如今徐州对于京口辖制影响可以忽略不计,但毕竟也是分割其事权。对于淮北反应如何,庾怿也拿不准。
虽然眼下宾客济济,气氛也是融洽,但想到时下这千头万绪事情,庾怿也实在轻松不起来。
正于席中自忖之际,庾怿忽然听到席中有人哄笑声,待反应过来定睛看,便见枚赤翼流觞停在他面前,不免哑然失笑。
时下之修禊不兴丝竹之乐,众人齐聚堂总要有些雅戏来供消遣,因而便取流觞涂以朱色,轮到哪个人便选份题,或为诗作或为赋文,以供众人品鉴赏阅。庾怿早先在席上已经听到些佳作,如今轮到他,自然也不能推脱。
很快便有仆人上前奉上个雕花竹筒,庾怿在其中翻拣片刻挑出张卷起纸,待打开看,神色便有几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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