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路永便深深皱起眉头,城乱竟夜,台城也不能免。他奉王太保之令率众抢占宣阳门,又与率众而来苏硕激战场,并没有时间派人出去打探形势,因而对于台城之外状况也是无所知。但是眼看到沈哲子只率领这点兵众便来台城,路永心中仍然泛起浓浓疑窦。
站在宣阳门前数丈之外,沈哲子示意众人停下来,然后吩咐名亲卫上前喊话道
此时东方已经渐露鱼白,大桁南动荡尚未扩散到秦淮河对岸来,因而在台城正面驰道上横陈上百具尸体便尤其醒目。
沈哲子这队行旅俟行到宣阳门前驰道上,很快便引起城头守军关注。因为建康城并无外郭墙,台城城墙可谓最后也是最坚固防线,自从多年前陈敏作乱,在原东吴旧宫基础上建造起这座宫苑,无论时局怎样变革,掌权者无例外都是对这最后道防线不惜工本打造建设。
然而历史吊诡之处就在于,江东屡经动荡,围绕台城战斗也发生过好几次,但无例外,台城城墙从未发挥出它在军事上防守作用!
此时站在城墙上除已经投诚路永之外,还有人便是光禄勋王彬。至于其他早先台城内蜂拥而至想要迎接王师归来台臣们,则早被路永部众给驱散赶回台城中,不许他们靠近宣阳门。
“那队是什人?宿卫乱军还是石头城来人?”
看到远处队军士肃穆行来,城头上王彬便有些不能淡然,眸子里隐隐透出几分惧色。他本也是久历军旅之人,早先也无杯弓蛇影心虚,但几月前遭受平生未有之羞辱,至今那鞭笞疤痕仍然留在身上。不只留在身上,更留在他心里,早先众目睽睽之下被扒光衣衫鞭笞之刑,不只抽碎他过往荣耀和从容,更让他变得过分敏感、疑神疑鬼。
眼见到王彬那惶恐不已模样,路永心内不禁冷笑。作为寒伧武人出身,他对高门素无好感,今次投靠琅琊王氏,也仅仅是出于自身利害考虑,以及对于原主公苏峻失望。如果他能豁出切去不顾生死舍命搏,要做便是返回台城去杀光这众没有胆略却还要逞威作福高门!
可惜他没有,哪怕不为自身前程,他也要考虑身后这众跟随他多年忠心部曲安危。按捺下心中不屑,路永指着驰道上正在缓缓靠近城门兵众,说道:“来者不过四五百众,无论是哪方,等据城防之利,都可轻松击溃!”
听到这话,王彬才安稳些,手扶着垛墙微微探身向城下望去。这时候天色已经渐渐亮起来,视野所限渐渐消退,凝望许久之后待到对方距离城墙已经不足十丈,王彬才蓦地惊呼道:“那是沈维周!”
“沈维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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