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在庄园内绕行片刻,不久后被刘长引到座地牢前。这地牢光线昏暗,气息浑浊,沈哲子也不下去,只是让人将里面被关押者提出来,自己则行到假山下座竹亭中。
他刚刚坐下,便听到地牢里那里传来老迈凄楚嚎叫声:“小民该死,小民该死……该招已经招,只求速死……”
两名壮仆将个老迈佝偻身躯夹在肋下行至竹亭外,还未靠近,便有股腥臭难当气息弥漫开来。沈哲子摆摆手,让人将之丢在竹亭外,然后仔细望去
都未可知。如今沈哲子并没有对她流露出杀意,已经让她松口气。
听到这谨小慎微回答,沈哲子心内便是叹,这妇人也算可怜,或因美色故得以保命,但却以玩物而辗转生不得安定。但如今这世道,可怜者不知凡几,也不必独怜某人。
这宋祎也算帮过自己,略加沉吟后,沈哲子又安慰她声:“宋娘子早年出入苑禁,相识者不少,眼下也实在不便送出。若是宋娘子于此已无牵挂,倒想送娘子去吴兴乡中择善处而居,不知娘子是否愿意?”
听到沈哲子道出对她具体安排,宋祎是知道自己彻底没生命危险,至于她自己又愿意去哪里?她辗转半生,所见都是高墙广厦,又知道该去哪里?
行出宋祎所居小楼后,沈哲子心潮有些起伏。宋祎讲得很清楚,先帝是服南顿王送来寒食散,渐渐积毒毁身。离开苑城时,她携带些先帝所服散寻人鉴定,当中确有些不该有成分。所以先帝是被人下慢性毒,最终身死。
其实关于先帝英年早逝,野史诸多猜测,嫌疑最大反而是这个宋姬。有人说宋姬是王敦送去苑中卧底,旨在让先帝沉迷女色,最终纵欲不寿。其实这类钟爱香艳野史记载,见识与田间农妇猜测宫中皇后床头摆着罐子红糖昼夜吃糖没有什区别。
诚然食色性也,但先帝登基数年所为,确是个有为之主。当然好色与有作为没有冲突,但就算是平定王敦之乱,当时也不能说海晏河清。在平灭王敦之后对时局安排,才尽显先帝政治智慧。这样位帝皇,很难想象在内忧外患情况下居然会纵欲而亡。
事情到这步,其实与琅琊王氏并没有什牵扯。即便是下毒,也是南顿王所为。公主是锲而不舍追查下去,最终有新发现。但沈哲子就算没有追查,也觉得此事不可能是南顿王人所为。
当时态势,南顿王实在没有毒杀先帝动机,他又不可能篡位,而且先帝对他们这些宗室总体上还是比较照顾。所以此事肯定另有内情,要南顿王与人合谋,要他也被人当枪使。
公主追查下去结果,就是又揪出条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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