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茫然地,他在渐渐黯淡暮色里点起蜡烛,看着案头那叠叠宗卷。然而眼瞥过,又看到最上面那件刘侍郎公子酒后*杀卖唱女子案子:那个“甩”字和自己那行红笔批注赫然在目,似乎在滴出血来。
这不是第次——那之前,和青王起结党对付曹太师*员里,类似龌龊事时有发生,为不导致内部矛盾激化和决裂,他做忍让,将事情压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到后来,青王纠结力量越来越庞大,他结交“自己人”也越来越多,十件案子里,居然有三四件颇为难办。
他到底都做些什……结党营私?徇情枉法?贪污受贿?颠倒黑白?
不,不,那是以大局为重,是为天下最终正义伸张,而作出暂时隐忍。
何况,十件案子里面,至少有七件他还是秉公办理。而那些被各种因素掣肘案子,不过只是十之二三罢,而且他也做适当调停妥协,让无辜者受到损害降到最低。
坐起,“才不要他管!”
“啊?”老板娘猛地愣,脱口,“难道、难道你们是对……”
“才不是!”慕湮红脸,啐口,发现尊渊已经走得没影儿。
上朝回来后,已经是薄暮时分。夏语冰不去吃饭,径直将自己关进书房。也不看那些堆满案头文卷,只是反平日淡定从容,焦灼不安地在书房中踱步,神色凝重,不时抬头看着外面花园,仿佛期待着什人来。
他……要如何对尊渊开口,要他出手护卫皇太子返城?……
可是……对他而言十之二三,反过来对那些无辜百姓来说,便是十足十冤狱!
虚伪,虚伪,虚伪!
他只觉得胸臆间充满烦躁而绝望怒啸,在体内四处奔腾,心里血沸腾起来,仿佛直要冲到脑里去,他再也不能忍受心里
他有何颜面,再向阿湮师兄提出这样要求。
阿湮、阿湮……五年来,那两个字是极力避开去想,生怕念及、便会动摇步步为营走到如今路。
在天牢里对着前来劫狱她说出“在等是青璃”之时,他便决心已定,取舍之间是毫不容情绝决;慕湮对他告别时候,他也没有挽留,只任她携剑远去,心下暗自做永远诀别;洞房花烛之夜,在应酬完群高官显贵后,红烛下挑落青璃盖头之时,他手也没有颤抖过分毫——那是他自己选定路,又如何能退缩半分。
然而,五年后,在成败关头、急流席卷而来时候,这个名字又出现在耳畔。
躲不过……他仿佛听到宿命冷笑声。直到那刻,他才恍然发现尽管多年竭力奔走,命运利爪却直死死地扣着他咽喉,让他不能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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