嗥叫,两个哈利之间演着激烈的戏。我立刻就明白了,这个不愉快的夜晚,比起气愤的教授来,对我来说具有更多的意义。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失望和小小的恼火罢了,但对我来说,却是最后的失败与逃走。是我向小市民的世界、对道德的世界、对学问的世界的告别。是荒原狼彻底的胜利。是作为遁逃者和失败者的告别,是对自己的破产宣告。是既无安慰,也无优越感,更没有幽默感的离别。我向自己从前的世界与故乡、向小市民生活、向风俗习惯、向学问告别了,但那和患了胃溃疡的人和烤猪肉告别并没有什么两样。我有如疯了般在街灯下奔跑着。有如疯了般悲伤欲绝——这是多么绝望、可耻、糟糕的一天呀!从早晨到夜晚、从坟场到教授家的这一整天!为什么要这样呢?为什么?背负着这样的一天、喝光这样的汤汁,难道还会具有更大的意义吗?不会!既然这样,今晚我就把这出喜剧结束好了。哈利呀!回到家里去,把喉咙割断!这件事情已经等得够久了。
我感到悲惨万分,在大街上四处跑来跑去。当然了,我向那些人客厅的摆饰吐口水,未免太蠢了,太可笑了,太不懂规矩了。可是我别无他法。我已经再也无法忍受这种驯服的、虚伪的、彬彬有礼的生活。显然我也已经再也无法忍受孤独,厌恶再面对自己,对自己不屑一顾,在地狱的真空空间中窒息着、挣扎着,既然这样,难道我还有别的路可逃吗?无路可逃。啊!父母呀!我遥远地看着的神圣之火呀!啊!我的生活的无数喜悦、工作与目标呀!这一切没有一样留下来。就连后悔也没有留下来。留下来的只有让人作呕的心情与痛苦。再也没有比这个时候的必须活下去的感觉更让我感到痛苦的了。
我在郊外寒酸的酒馆里休息片刻,喝了水和白兰地,随后又受到魔鬼的驱赶似的继续奔跑起来,在旧市区弯弯曲曲的坡道上上下下,穿过林荫大道,横越车站前的广场。我心里想着,去旅行吧!我进入车站,看了墙上的时刻表,喝了些许葡萄酒,想要好好想一想。于是我所害怕的鬼魂愈来愈靠近,愈来愈清晰了。那意味着必须回到家里,必须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必须在绝望前停止下来!即使再奔跑几个钟头,也还是无法躲掉那鬼魂。回到自己的门口,回到堆着书的桌子前,回到情人的照片下的那张长椅上,是无可避免的了。必须拔出剃刀,割断自己的喉咙的瞬间,是无可避免的了。那光景越发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心脏疯狂地怦怦跳不停,越发明确地让我感受到一切不安中的不安,亦即死的恐怖!是的,我对死抱着全身打着寒战哆嗦的恐怖。虽然找不到别的可逃之路,虽然作呕的心情、苦恼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