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谁带来?你说呀。”主人道。
“你不要管谁,去见见吧。他说定要来和你会会哩。”迷亭道。
“到底是谁呀?”主人仍然坐着不动,这样说道。
“不要管谁,快站起来,走吧。”迷亭说。
主人照旧抄着手,站起来,心想:“大概又在捉弄人。”他漫不经心地从廊子里走过,进入客厅。看,面对着六尺壁龛有位老人肃然端坐在那里。主人不由得放下两只手,屁股坐在用“唐纸”糊隔扇旁边。这样,主人和老人都是向西而坐,双方都无法进行初次见面寒暄。旧时代老人是非常讲究礼节。
就在这个当儿,门前有人大声向屋内招呼:“有人吗?有人吗?”听声音像是迷亭,可又与迷亭为人不合,来人在不断打招呼表示拜访。主人在书斋里早就听到声音,但他还是抄着手动不动。可能是主人认为到门口去接待客人不是他任务吧,所以他就是在书斋里也从不应声。厨娘阿三买肥皂去,主人妻子正在上厕所。这样到门口迎接客人就只剩下,可也懒得去。这时,来客从脱鞋台下子跳到铺着地板地方上来,然后拉开纸门大踏步地进到房子里边来。主人够怪,客人也是够怪。来客似乎是先到客厅里,客厅拉门发出反复开闭声音,然后又走到书斋里来,果然是迷亭。
“喂,开什玩笑!你在干什哪?给你带客人来啦。”迷亭说。
“啊呀,是你?”主人说。
“什啊呀啊呀。你既然在家,不能回答声吗?简直像座空房子。”迷亭说。
“唔,在想点事情呢。”主人道。
老人指着壁龛催促主人说:“请您坐到那边去。”主人在两三年前本来认为在客厅里坐什地方都无所谓,但是自从有人向他讲述壁龛,明白那是从贵客座位演变而来,是侯爷派专使来时才能坐地方,于是从那以后,他是决不往壁龛那边去。尤其是像这样初次见面个年长者顽固地坐着不动,不但谈不上上座与下座,而且连寒暄也无法进行。于是主人只好来个深深礼。
“请您坐到那边去,请。”主人重复着对方话。
“哪里,您这样就无法和您交谈啦,务必
“你就是在想事情,说声‘请进来’总还可以吧。”迷亭又说。
“当然也不是不能说。”主人道。
“你还是那样遇事稳坐钓鱼台啊?”迷亭说。
“前阵子在搞精神修养。”主人说。
“什新鲜事儿你都来!你这搞精神修养,连应个声儿都应不出来,来客可就遭殃啦。你这样稳坐钓鱼台可不行。今天可不是个人来,给你带来位不起客人,你出去会会!”迷亭催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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