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那映着烛火薄帘子后头,隐约又传出几声缪清抽泣。在心中琢磨会儿,觉得跪在里头那两位想来正闹得累,此番夜华送,她们也可以休整休整,打点起十足精神,争取待会儿闹得更欢实些。纵然果真将夜华带出去片刻当个领路,也不算耽误他后宫里正经事。于是,便果真将他领出去,心安理得地受用这个殷勤。
月色如霜,凉风习习。
夜华路没言没语,只偶尔提点两句:“有个树枝丫斜出来,莫绊着。”或“那方睡两块石头,你往这里靠靠。”他带这条道坑坑洼洼,因眼睛不好,路上都顾念着脚底下,也没能腾出空闲来同他说几句话。
原本就有些困,走完那条道更是浪费许多精神,到揽芳华院子大门口,只欲头扎进院中扑倒在床上。又是刚刚扎到门槛上。又被夜华把拉住。
休整。
既然已将事情来龙去脉理完整,自觉再听跪在地上这双哭哭啼啼也没什意思。凡界那些戏本上排此类桥段,可比眼前这场跌宕精彩得多。正好茶水也凉得差不多,两三口喝完,拿起折扇,便打算遁。
就在将遁未遁这个节骨眼上,缪清公主却把抱住腿,凄然道:“这位娘娘,缪清上次错认您,但您帮过缪清次,缪清直铭记在心,此番缪清求您,再帮缪清次吧。”
默默,转身无可奈何与夜华道:“既然缪清公主跪,叫再跪回去又拉不下这个脸面,那……少不得就说两句吧?”
他从文书里抬起头来看着:“你说。”
叹回道:“其实这个事也并非缪清公主人错,当初你也晓得缪清对你有情,你却仍将她带上天来,你虽是为报还她恩情,帮她躲过同西海二王子婚事,待她想通就要让她回东海。可她却不晓得你是这想,难免以为你是终于对她动心。你既给她这个念想,却又直做正人君子,迟迟不肯动手,少不得便要逼她亲自动手。”
夜华眸色难辨,漠然看着缪清道:“可你当初只说到洗梧宫来当个婢女便心满意足。”
打个哈欠:“恋爱中女子说话,你也信得?”缪清那张脸已哭得不成样子,敲敲扇缘与她道:“听老身句话,你还是回东海好。”遂退后两步抽身出来,将衣袖捋捋,趁着缪清尚未回过神来,提起扇子溜。
刚溜至外间门槛,却被赶上来夜华把拉住。侧头瞟他眼,他将手放开与并肩道:“天已经黑成这样,你还找得到住院子?”左右看看,不确定道:“应该还是找得到吧。”
他默默,道:“送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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