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二刻,日头扯破云层,耀下地金光,弹起宋凝华胥调。本以为她如此刚强性子,又戎马三年,持有华胥调必是金戈铁马般铿锵肃杀,可乐音自丝弦之间汩汩流出,凄楚幽怨得撕心裂肺。华胥调是人心所化,以命为谱,如此声声血泪调子,不知宋凝颗心
是多余,假如将来也能有夫君,只能是君玮,而君玮此人跪搓衣板从来不长记性。
辰时末刻,行四人加头老虎,同来到约定水阁。
宋凝气色比两日前好上许多。高高髻,绢帛剪裁花胜牢牢贴住发鬓,银色额饰间嵌月牙碧玉。隐约记得在何处见过她如此模样,想半天,回忆起两日前透过华胥调,看到新婚那夜,她便是做此打扮,只是那时身着大红喜服,而今日,是身毫无修饰素白长裙。
说:“你这样……”
她笑道:“总是要收拾得妥帖些,才好去见他。”
知道她说他是谁。是她爱上那个沈岸。黎庄公十七年冻雪冬天,桑阳关前,那个沈岸五招便将她挑下马来;苍鹿野雪山里,那个沈岸对她说:“若姑娘不嫌弃,待在下伤好,便登门向姑娘提亲。”宋凝这生最大错,就在于只经历沈岸个男人,所以失去他仿佛失去切,到死都不能释然。但假如她同时拥有多个男人,失去他搞不好只是减轻私生活负担。理智及时制止不能再继续想下去,再想下去这个故事就会演变成篇女尊文。
宋凝对说:“君拂,倘若还祈望和洛儿团聚,会不会太贪心,若他活着,下个月正是他六岁生辰,不知道若他活着,如今会长成什模样,但他活着那时候,是极可爱。”
将包着七弦琴布帛打开,低低宽慰她:“来这里,本就是为实现你贪心,会让你们团聚。们先出去,你且躺着好好睡觉,待你睡着,就来给你织梦。”
宋凝合衣睡下。她番话,终于坚定信心,想,还是要赌赌。
荷塘中池碧色莲叶,几朵刚打苞莲花点缀其间,仆从在塘边架起琴台。试试音,看见君玮捂住耳朵,他不知今非昔比,琴艺已大有长进。从前不爱学琴,因不知弹给谁听。师父上年纪,每每听琴音不到刻钟就要打瞌睡。君玮则是看弹琴自己也要拿琴来弹,而每当看见他手指拨弄琴弦,就会情不自禁产生把手中瑶琴掼到他脑袋上,bao力想法。此后,慕言出现,纵然不知道他模样,不记得他声音,但月光下他低头抚琴身影却从未忘记,还有那些袅袅娜娜、从未听过调子。记得有句诗,说“欲将心事付瑶琴”,后来那样努力学琴,只因想把自己弹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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