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他们——从本人议论到家里其他人直至祖宗三代。
在批判会场里,田福堂找个很不起眼角落坐着,直低头闻手中烟卷。往常如果开这样会,他总是坐在最显眼地方。但今天他似乎生怕别人看见他。他更不愿意自己目光碰见少安目光。
孙玉亭坐在另个角落。他今天被公社安排作批判发言。以前全公社开大会,玉亭照例常被选拔作为大会发言人之。今天他很为难,因为他侄子就站在批判台前接受批判。但没有办法。他大会发言水平已名声在外,公社领导器重他,他无法推托,只好在g,m和亲人之间选择前者。但他决不会在批判稿中写上他侄子名字。他紧张地等待徐治功宣布让他上台发言。往常在这样场合,他异常兴奋。可今天他感到比站在台前接受批判还不自在。他不时抹下头上那块肮脏毛巾擦脸上汗珠子。
公社文书刘根民是少安高小时同班同学,又是好朋友,此刻在旁边张桌子上做记录,脸尴尬和难堪——他无法保护他朋友。
这时候,孙玉厚正蹲在石圪节街道个拐角处,低头抽着旱烟。他小女儿兰香站在他旁边,贴着根电线杆悄悄地哭着。孙玉厚顾不得安慰女儿,只是专心地听喇叭上人说些什。每当他听见少安名字,心就往嗓门眼上提。他判断不来公家将会怎样处置他儿子。会不会象上次处置他女婿样,拉到什地方去“劳教”呢?唉!说不定比“劳教”还要重!他女婿只是贩卖几包老鼠药,可少安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可能“罪”要更重!
他蹲在这里,手颤抖地举起旱烟锅,对命运打击没有点招架能力。他精神已经承受不这多压力,真想跑到罐子村兰花家,把女婿贩卖剩下老鼠药都吃掉,然后合住眼睡到黄土里去……但想来想去,他还得活着。他几个娃娃都还没成家立业,大女儿兰花虽然寻人家,但光景烂包得也活不下去。他活着,总还能给娃娃们帮扶把……孙少安并不知道他父亲现在跹蹴在石圪节街道上。他临离家时,再安顿父亲不要到公社来。
他怕老人太受刺激——因为他姐夫事才刚刚平息半年,现在又轮上他。少安现在站在台子前,耳朵几乎听不见别人怎样批判他。他只是反复想着这件事发生前因后果……开始时,他就想到可能村里有人给公社揭发这事。他首先想到二队人。但后来又想,这事已经半年多都悄无声息,为什偏偏在这个时候去公社告状呢?如果金家湾人要告话,怕早就告,不会等这长时间。那本队人呢?他想来想去也不可能。因为大家都沾光,告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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