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安亲昵地把妻子扳倒在被窝里,说:“你看你!小心凉……这都是空说哩!什地方去借那几百块钱买牲畜?”
兴奋秀莲又次爬起来,两只手托在丈夫结实胸脯上,说:“这事你别熬煎!咱们给山西爸写个信,让他想办法给咱转借这钱!知道哩,姐夫手头有点积攒哩!”
少安听秀莲这说,也闪身从被窝里坐起来,说:“这门路倒能试下!”
夫妻两个于是光身子坐在被窝里,商量开从秀莲娘家那里借钱事。
“干脆!咱现在就给家里写信,明天就邮出去!”性急秀莲说着,便身上条线不挂跳下炕,从对面土台子上找出少安上学时那支烂杆钢笔,又把兰香作业本后面写剩几张白纸撕下来。她回到炕上,把煤油灯往被窝旁边挪挪。
住膝盖,深深地埋下头,他只听见父亲在他旁边“叭、叭”地使劲吸烟。在片沉寂中,远处东拉河河道里,传来声牛哞叫。
天色暗下来。
过会,少安抬起头,对父亲说:“那明天给根民捎个话,让他另找别人揽这活去。”
父亲无可奈何地说:“就叫人家干吧。没有金刚钻,揽不磁器活……”孙少安回到饲养院那边家里后,秀莲已经躺在被窝里,但还没有入睡,灯直点着。
少安边脱衣服,边对她说:“你怎睡下还点灯熬油呢?”
这样,两个小学毕业生就趴在被窝里,把纸压在枕头上给山西贺耀宗写起信。秀莲知道怎样才能打动她爸心,因此由她口授内容,少安执笔书写。夫妻俩折腾好阵才把信写完。
这下两个人都睡不着,乘着兴致干完恩爱之事,又搂着拉半晚上话。两个人兴奋地回忆他们过去相识,谈他们眼下生活,设计他们未来光景……第二天吃早饭时,少安把他给丈人写信借钱事告诉父亲。
孙玉厚说:“你丈人家也不是银行!能拿出那多钱来吗?如果他能给你借这笔钱,那你按你想法去做,爸爸不管你。”“如果包工外出,马上就是秋收大忙,你得受累。另外,还不知组里其他几家人愿不愿意让走……”“他们怎不愿意?你给组里交包工钱,年底众人还能分
“个人怕……”妻子说。
和秀莲躺在块时候,少安仍然为丢有生以来最大笔收入而忍不住叹息起来。
秀莲警觉地瞪起对大花眼睛,问丈夫:“你怎啦?”少安于是又把拉砖事给妻子说遍。
秀莲听他说完,在被窝里抬起半个光身子,高兴地说:“如果能赚这大笔钱,那咱们不光能打土窑,就是硬箍几孔石窑洞也够!”
她下又想到她“主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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